趙雪:川普難改亦敵亦友的中美關係

2017-03-17 648

川普上任後的美國政策諸多方面的不確定性,不可避免的會直接或間接的造成中美兩國出現衝突和摩擦。然而,站在更高和更長期的角度思考,這些更多的只是表像,而非實質。在相愛相殺的背後,未來幾年中美兩國達成某種程度更穩定戰略關係的可能性並不小。

FT中文網撰稿人趙雪指出,川普上任後的美國政策諸多方面的不確定性,不可避免的會直接或間接的造成中美兩國出現衝突和摩擦。然而,站在更高和更長期的角度思考,這些更多的只是表像,而非實質。在相愛相殺的背後,未來幾年中美兩國達成某種程度更穩定戰略關係的可能性並不小。

文章全文如下:

自從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以來,國內外輿論對未來四年的中美關係走勢頗為悲觀。

美國方面,川普在競選過程中多次承諾將對中國採取更加強硬的態度,包括對中國進口的商品徵收高達45%的關稅,並將中國定義為貨幣操縱國。與此相呼應,他任命的多位高級官員對中國的敵意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中國一方,本屆政府在對外關係方面似乎更為積極主動,很有可能會採取直接報復的方式來應對外來壓力。這一方面來自於換屆年國內的政治壓力,另一方面,一些觀察家認為穩定的中美關係對中國的戰略意義已經大大下降。

儘管此類看法不無道理,川普時代中美兩國發生摩擦的可能性不可小視,然而,目前斷言中美必將走進全面對抗的死胡同顯然還為時過早。

從歷史經驗來看,美國總統的競選言論與正式上任後的對華關係政策往往存在顯著的差異。歐巴馬在競選階段嚴厲批評中國的匯率政策,並曾投票贊成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懲罰性關稅的舒默法案。但在他的八年任期內,美國政府並沒有將中國列為貨幣操縱國。小布希的競選言辭中對中國的態度遠比川普更為強硬。例如,他支持《臺灣關係加強法案》,並揚言將「採取一切」手段保衛臺灣。然而,在諸多反對聲音中,他毅然親臨北京奧運會現場以示支持。再往前看,一貫強硬反共的尼克森在就任美國總統後,則親手打開共產主義中國的大門。因此,回到當前,對未來中美關係的預期不應死板的糾結於川普的競選言論。

事實上,中美關係亦敵亦友的現狀並非來自於兩國的刻意經營,而是長遠國家利益和各方面制約條件共同作用下的自然平衡。過去幾十年間,中美的共同利益從安全領域已經全方位的擴展到貿易、金融、反恐、環境保護等各個角落。這一趨勢並沒有因為兩國之間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而逆轉。換言之,不管誰來做美國總統,都很難從根本上改變中美關係數十年經營的結果。即使兩國有某些衝突和摩擦,只要不出現重大的政策誤判,這些衝突最終都會維持在可控的程度。

考慮到未來幾年兩國政府的政策偏好和所面臨的挑戰,川普時代中美達成更穩定戰略關係的可能性相當大。

首先,兩國政府決策層存在很多的共性。例如,未來幾年兩國政府都需要集中精力應對國內事物。川普需要兌現一系列競選承諾,以保持足夠的選民支持率。美國新政府需要制定具體可執行的方案來解決很多結構性的問題,包括不堪重負的中產階級、日益擴大的貧富差距、亟需升級的基建,以及嚴重分裂的價值取向。中國這邊,換屆之後的決策層也預計將把政策重心放在國內事物上,例如控制貧富差距的擴大、推行結構性改革、防止經濟和金融層面的系統性風險等方面。由此看來,解決國內問題,而非對外衝突,是未來幾年兩國政府共有的政策重點。

有一種對中國過去幾年在對外關係上看似「更具侵略性」的誤解值得澄清。很多西方媒體認為中國在南海、東海、國際貿易和金融秩序等問題上似乎改變了長期堅持的做法,變得更加主動。但深層次的原因可能是對外部壓力的被動反應,而非中國主動挑事來處心積慮的達成某種戰略目的。這一假設十分重要,值得長期觀察。按照這個邏輯,如果美國更多的轉向國內事物,中國並不會如大多數分析家所預言的那樣,順勢擴大國際影響,挑戰美國的國際領導地位。相反,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決策層更可能會松一口氣,也會將目光轉回國內,將精力更多的集中在繼續解決國內結構性問題上。

其次,兩國領導人都具有務實的特徵。與其前任相比,川普少有意識形態方面的包袱,似乎更看重達成最終協定,且在談判過程中態度更為靈活。而習近平及其顧問,則沿襲了中國領導人的長遠目光和靈活手腕。

最後一點也很重要,即兩國領導人均樂於將「不可能」的事情變為現實。川普勝選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過去幾年中國政府都反腐風暴,以及包括一帶一路、亞投行等戰略主張,都凸顯了迎難而上的作風。按照此邏輯,在多數人都不看好中美關係走向的情況下,不應小視兩國領導人讓世界驚奇的能力。

退一步說,即使兩國政府因為某種原因執意挑戰彼此,在各自國內政治條件的制約下,也會維持可控的狀態。在貿易戰方面,美國並非如某些觀點認為的穩居上風。如果美國政府單方面挑起大規模的貿易爭端,並由此招來中國的反擊,不少美國國內就業崗位將會面臨嚴重的衝擊。這種情景並非是投票選出川普的普通選民所希望看到的。而中國會面臨嚴峻的挑戰將頗為嚴重。多項實證研究表明,如果美國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45%的懲罰性關稅,至少10-15%的中國出口會受到直接影響。在經濟增速尚未企穩的階段,也不是一個理想的結果。在最壞的情況下,中美對抗的後果不僅僅局限在貿易和經濟方面,而會涉及到地區安全、武器擴散、能源政策等更廣的範疇,潛在的長期傷害是兩國政府都無法承擔的。正因為後果可能如此嚴重,所以雙方在關鍵問題上還是會保持談判,而不會冒然將對方逼到牆角。

在具體操作層面,中美雙方並不缺乏談判籌碼來達成某種程度的雙贏。人民幣匯率方面,即使沒有川普的要求,防止匯率快速下滑也符合中國的利益。貿易逆差方面,中國可以進口更多美國商品,尤其是農產品等。這種做法對中國並不陌生,在克林頓任期內常有使用。投資准入方面,中國可以根據整體改革等藍圖,按計劃給予外資更多的便利。更可以以此換來美國市場對中國企業更大程度等開放。地緣政治方面,北朝鮮、伊朗等問題上美國也需要中方的支援。

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中美非敵非友、亦敵亦友的關係由來已久,來自於兩國長期利益和各方面制約條件的平衡。川普上任後的美國政策諸多方面的不確定性,不可避免的會直接(如懲罰性關稅)或間接(如邊境稅等)的造成中美兩國出現衝突和摩擦。然而,站在更高和更長期的角度思考,這些更多的只是表像,而非實質。在相愛相殺的背後,未來幾年中美兩國達成某種程度更穩定戰略關係的可能性並不小。

文章來源:FT中文網/特朗普難改亦敵亦友的中美關係

【圖片為資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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