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震遠：美台關係重大變化 台變具體籌碼
2017-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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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從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到『具體籌碼』的變化，是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軸。同時，蔡英文則力圖保持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這與川普推進的台灣『具體籌碼』，共同構成了特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特徵。
中國海洋大學海峽兩岸關係研究所所長郭震遠在中評智庫基金會主辦的《中國評論》月刊4月號發表專文《特朗普執政後的美台關係變化》，作者認為：「台灣從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到『具體籌碼』的變化，是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軸。同時，蔡英文則力圖保持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這與川普推進的台灣『具體籌碼』，共同構成了特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特徵。」文章內容如下：
川普已經執政。勝選後的候任期間，川普及其團隊成員的一些涉台言行，在海峽兩岸都受到高度關注。這些言行清楚表明，川普公開、直接地企圖將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籌碼，即把台灣「具體籌碼化」。這是與美國歷任總統都把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很不相同的政策趨向。可以認為，台灣從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到「具體籌碼」的變化，是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軸。同時，蔡英文則力圖保持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這與川普推進的台灣「具體籌碼化」，共同構成了特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特徵。美台關係的這種變化，將是中美建交以來，美台關係最重要的變化。
川普將台灣在中美關係中「具體籌碼化」 引發美台關係重大變化
川普及其團隊成員，在競選期間沒有涉及兩岸關係中的台灣問題的言論。原因是，美國這次總統選舉如同2004年以來的歷次總統選舉一樣，台灣問題不是競選議題。然而，川普勝選後的候任期間，特及其團隊成員有一些涉台言行，在兩岸及美國國內都受到關注。其中，去年12月2日特蔡通話，是打破了37年禁忌的通話。雖然特本人力圖淡化這次通話，但實際的背景當然遠比特的說明複雜。12月11日開始，川普及其團隊成員，分別在公共媒體（推特）和記者會等不同場合，發表了關於一中政策的言論。每次的表述不盡一致，但基本內涵相同，即在表示理解一中政策重要性的同時，明確提出在處理中美之間各類具體問題時，如人民幣匯率問題、貿易不平衡問題等等，中方如不做出美方滿意的讓步，美方將不執行一中政策。這是公開、直接地把一中政策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美方籌碼。川普的相關言論，特別在台灣島內引起高度關注。不僅因為他企圖將一中政策「具體籌碼化」，還因為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川普尚且企圖將之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籌碼，那台灣就更可能被特「具體籌碼化」，並由此而出現更多的可能，甚至作為「交易」的結果，台灣被美國「拋棄」。
自1950年6月，美國公開、直接軍事干涉兩岸關係以來的六十多年中，美國一直是台灣最關鍵的外部保護者、支持者。這從根本上決定了，美台關係始終是極端的美主台從關係，即美台關係中台灣絕對的「籌碼命運」。六十多年中，美國堅持保護、支持台灣的原因複雜、多變，但最根本的，是美國利益的需要。這是美台關係的基礎，但這一基礎的具體內涵是可變的。正是美國利益需要的變化，導致了六十多年中幾次美台關係的明顯變化。20世紀六十年代末，在中美因朝鮮戰爭、越南戰爭而嚴重軍事對抗的形勢下，美國仍一直把台灣視為東西方冷戰的一個重要環節，是其在遠東構建的「遏制共產主義擴張軍事包圍圈」的「不沈的航空母艦」。在這一期間，美國不僅派遣第七艦隊進入台灣海峽定期巡航，而且在1954年10月簽訂美台「共同防禦條約」，美台成為盟國後，派遣大批軍事人員和武器裝備進駐台灣本島及其外島。可以認為，這一時期是六十多年中，美台關係最緊密、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地位和作用最明顯的時期。
從20世紀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蘇聯解體、冷戰結束，在中美關係正常化、中美建交，中美共同對抗蘇聯擴張的大背景上，美台關係發生了1949年以來最重大的變化。在長達近十年的中美關係正常化過程中，美國最終接受了以一中原則作為中美關係正常化的政治基礎；在美方接受對台「斷交、廢約、撤軍」三原則的基礎上，實現中美建交。但是，通過「美國與台灣關係法」，美台保持所謂的「非官方關係」，美國繼續向台灣提供所謂「防禦性武器」，以及其它的「安全保證」。實際上，美國通過把台灣問題與所謂的「維護西太平洋地區的和平」，以及「美國對盟國的承諾」聯繫在一起，仍然堅持把台灣問題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從20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冷戰結束至今的時期，中美關係發生重大變化，由共同對抗蘇聯擴張的戰略合作，轉變為「既鬥爭又合作，既衝突又協調，鬥爭而不破裂、衝突而不對抗」的複雜關係。特別是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大為增強，中美關係進一步複雜化。同時，兩岸關係也發生了複雜變化，由20世紀八十年代末到2008年的反「獨」促統，到2008年至2016年的和平發展，再到2016年以後的新對抗。在這一大背景上，美台關係經歷了1949年以來最複雜的變化。老布什、克林頓、小布什、奧巴馬四任美國總統，越來越明顯地把台灣局勢視為冷戰後亞太地區主要地區熱點問題，並在這個意義上重視台灣作為美國掌控地區安全的「戰略籌碼」之一，而維持美台關係，主要是堅持對台軍售，以及美國對台灣所謂「民主轉型」的肯定和宣揚。事實表明，在六十多年的美台關係變化中，台灣經歷了，由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及中美關係三個戰略層次的「戰略籌碼」，到僅僅作為中美關係中牽制中國的「具體籌碼」的變化，重要性不斷下降，而且作為籌碼的價值也不斷下降。
美台關係變化基本上就是美國對台政策的變化及其影響。導致這一變化的因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及其變化。其它因素看似影響很大，但實際上，真正的影響有限。例如，美國總統對台灣的態度，實際並不決定其對台政策。雷根、小布什二位總統被認為十分親台，但他們各自兩個任期的對台政策，卻不被認為「親台」。雷根與中國共同發表了「8.13公報」，對於限制對台軍售做出明確承諾，雖然同時向台灣做出「六點保證」，但主要是「安撫」台灣，實際意義有限；小布什公開把陳水扁視為「麻煩製造者」而予以打壓，被認為與大陸「共管台獨」。美國作為當前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其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十分廣泛，但最主要的始終是相關的美國戰略利益，而不是其它的各種具體利益。所以，六十多年來台灣一直是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而不是「具體籌碼」。冷戰結束以來，中美之間經濟摩擦多發，有的還達到十分嚴重程度，但在處理這些摩擦時，美國並沒有與台灣聯繫起來，就充分表現了台灣只是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而不是「具體籌碼」。
但是，隨世界大形勢、中美關係，以及兩岸關係的變化，台灣作為美國處理中美關係「戰略籌碼」的價值，存在不斷下降的趨勢。六十多年的事實，已經清楚顯示了這一趨勢。2010年前後，美國開始出現「棄台論」。雖然迄今「棄台論」沒有成為美國政界、軍界的主流觀點，但其發展勢頭和影響不容小覷。「棄台論」並沒有形成較完整、系統的論述，但其核心內涵已逐漸清晰，即中國持續、較快的發展、強大，中美關係、兩岸關係都已經並將繼續發生重大變化，美國繼續保護、支持台灣，以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不僅已明顯不可行，而且會越來越明顯地損害美國利益，所以，美國出於自身利益，應該，也需要「棄台」，即放棄把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可以認為，川普在處理中美關係中將台灣「具體籌碼化」，就有「棄台論」的較明顯影響。
川普是一個精明、成功的大商人，有著「一切皆可交易」的根深蒂固的商人理念，並精於具體利益的算計。同時川普又是沒有從政經歷的所謂「政治素人」，對很多重大的國際關係問題知之有限。例如，對於中美關係的戰略重要性、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以及中美關係中台灣問題的嚴重性、敏感性等，都知之有限，並在其候任期的涉台言行中得到表現。特在其候任期的涉台言行表明：第一，特雖聲稱理解一中政策的重要性，但實際上是只認為一中政策對中國重要，而並不認識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的真正重要性，確實是知之有限，但卻敢於、急於以此來和中國做「交易」；第二，明確提出要將一中政策，與人民幣匯率、貿易不平衡等具體的中美經濟關係問題聯繫，不僅背離了對傳統的戰略問題的重視，而且突顯了川普對提振美國經濟目標的重視；第三，由於一中政策與美國關係中的台灣問題緊密相連，川普將一中政策與中美經濟關係中的具體問題聯繫，準備進行「交易」，那麼他把與台灣相關的各種問題作為籌碼，與美國的經濟利益進行「交易」，將是更加可能發生的。這是人們認為，川普將把台灣「具體籌碼化」的主要根據；第四，川普在2月10日與習近平主席通話中已經強調，「充分理解美國政府奉行一個中國政策的高度重要性，美國政府堅持奉行一個中國政策」，表明他將改變將一中政策與中國進行「交易」的做法，但這並不意味他不會以台灣相關的問題，如對台軍售問題，提升美台交往層級問題等，與中國進行「交易」，獲取美國具體的經濟利益。台灣從歷來的美國「戰略籌碼」，變為川普的「具體籌碼」，表明了美國對台灣重視程度的持續下降，達到重要的轉捩點，川普以其特有的方式，即台灣「具體籌碼化」，挑明台灣重要性的下降，是1979年1月中美建交以來，美台關係最重要的變化，其影響將逐漸表現出來。
蔡英文對美國的疑慮明顯增大，極力爭取提高和表現台灣的「戰略價值」，以保持甚至強化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
川普當選，大出蔡英文的預料。蔡一直以為，如希拉里成為美國總統，將明顯有利於民進黨執政的台灣，因蔡認為希可能的政策主張將對其有利。包括積極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對華強硬；堅決支持建立TPP；鼓吹民主價值觀等等，都將有利於增強台灣對美國的「戰略價值」。所以2016年美國總統選舉一開始，蔡就對希予以明顯的支持，不僅設法捐款，而且積極與希建立個人密切關係。川普最終當選，令蔡一時陷入嚴重的慌亂。11月8日以後的最初幾天中，蔡一直噤聲，這當然主要不是因為對美國大選結果誤判，而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川普在整個選舉過程中，以及勝選後大量的反傳統、反建制言論，給人們留下其言行極不確定的深刻印象。一時間，在台灣島內關於川普很可能「棄台」的言論廣為流傳。不僅各種媒體充斥這類猜測，相關研討會多有議論，就連民進黨內擔憂的言論也不絕於耳，這對蔡形成了巨大壓力。其實蔡本人對於美國可能「棄台」也一直忐忑不安，而且並不自川普當選開始。蔡從2015年1月決定參選，即一方面一再聲稱「維持台海和平」，以減少美國對其可能製造台海麻煩的疑慮；一方面積極宣稱要在美國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中發揮「特殊作用」，以彰顯台灣的「戰略價值」。台灣島內對川普可能「棄台」的嚴重擔憂，反映了多年來對美國可能「棄台」的隱憂，由於川普的勝選，突然成為了公開、明顯的恐懼。可以預料，對於美國可能「棄台」的憂慮，甚至恐懼，將在台灣長久存在，並對美台關係產生深刻影響。
經過最初的慌亂，從2016年11月下旬開始，蔡的因應之舉陸續出台。兩個多月的事態發展顯示，蔡的因應之舉，既有危機管理舉措，也有著眼于長遠的戰略性舉措。作為危機管理舉措，目前已在推進的，主要是抓緊利用民進黨在美國的已有人脈，進一步更廣泛接觸，甚至重金收買共和黨內，特別是特執政團隊的相關人士，建立有效為台灣服務的親台、反華遊說集團，以在各個層次促進台灣利益，首先是緩解、消除川普的「棄台」危險，實現特蔡通話，即為其第一個「成果」。對此，蔡寄予了厚望，但收效有限。蔡2017年1月出訪途經美國，事前即大放風聲，稱有可能與川普會見，至少可與特周圍重要人士會見，但實際完全落空，表明其努力並未能取得有意義的成功。蔡的戰略性舉措，是突顯台灣對美國「戰略價值」，從而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地位的舉措。主要有：
第一，針對川普的商人特質和提振美國經濟戰略目標，對美國進行重大利益輸送。例如，大量對美軍購、擬開放美豬入台等。但大量對美軍購不止是對美利益輸送，還是密切、提升，美台軍事合作的重要內容。
第二，積極配合支持川普的政策動向。蔡一直對加入TPP寄以厚望，2016年5月執政後，蔡唯一延續馬英九的重要政策，就是積極爭取加入TPP。但川普從競選到勝選，一直堅持反對TPP，並在2017年1月20日就任後，立即宣佈美國退出TPP，蔡的期望徹底落空，受到沈重打擊。但川普同時十分強調要進行雙邊的經貿合作談判，蔡立即改變了台灣積極參與多邊經貿合作的追求，轉而表示將積極與美國進行雙邊自由貿易談判。
第三，進一步強化台日關係，企圖籍川普執政後一再表示重視美日同盟關係，保持、甚至強化美台關係。蔡執政後，一直高度重視台日關係，鼓吹建立「台日共同體」。在川普宣佈退出TPP後，蔡幾次表示希望日本對維持TPP發揮「領導作用」，並積極爭取台日經貿、防衛合作的新發展。
第四，對於川普將繼續促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寄以厚望，蔡認為特執政團隊要員在南海、東海問題上的對華強硬表態表明，川普將繼續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這將給台灣展現其對美國「戰略價值」，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戰略籌碼」地位的良機。所以，近來蔡積極推進台加強軍備，不僅積極籌備對美的大量軍購，而且積極推動自製機艦，以爭取在美國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中，發揮「特殊作用」。
上述蔡的因應舉措，核心內涵就是力圖突顯台灣對美國的「戰略價值」，以爭取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的地位。蔡的這些作為，與川普把台灣由「戰略籌碼」變為「具體籌碼」的政策動向，共同構成了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矛盾。未來美台關係的變化，將沿這一對主要矛盾展開。如果說，蔡的危機管理舉措，還可能有其效果，暫時緩解一些蔡受到的壓力，而蔡的戰略性舉措則可以預料，將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實際的效果。因為台灣對美國「戰略價值」的減少、「戰略籌碼」地位的下降，是世界國際形勢、中美關係、兩岸關係幾個戰略層次變化大趨勢共同形成的結果。蔡希望通過一些具體舉措改變這一結果，註定不會成功。
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的變化與中美關係、兩岸關係
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中美台三邊互動關係」的說法。每當中美關係、兩岸關係或美台關係發生較明顯變化時，就會出現關於這一說法的各種議論。但「中美台三邊互動關係」 的說法，在理論上不成立、在實踐中也不存在。中美、兩岸和美台三組雙邊關係是現實存在。它們各有自身的發展邏輯，也有相互聯繫、相互影響。但它們的相互關係、相互影響十分複雜，完全不能簡單地以「三邊互動」概括、表述。事實表明，三組關係中，中美關係最重要，對兩岸關係、美台關係都有最明顯影響；相對而言，美台關係是當前三組關係中最弱的，對其它兩組關係的實際影響十分有限。但在特殊情況下，美台關係也可能產生十分重大影響。例如，如果美國放棄一中政策，甚至接受反華人士建議，將美國在沖繩的駐軍移駐台灣，那將對中美關係、兩岸關係產生顛覆性影響。只是這種情況現實發生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對中美關係、兩岸關係影響的事實，將再次表明上述判斷。
如前所述，川普執政後以特把台灣「具體籌碼化」為主線，以及特的台灣「具體籌碼化」與蔡的極力保持台灣「戰略籌碼」地位的博弈為主要矛盾，構成了新的美台關係變化。但是，新的美台關係變化，實際上是十多年來，台灣對於美國的重要性持續下降的過程，由於川普執政而突然公開化的表現。1949年以來的事實一再表明，美台關係變化的原因歷來是在中美關係變化的背景上，美國總統對台政策的調整。當然，還有一些其它因素的複雜影響，主要是美國國內親台、反華勢力的影響， 以及台灣當局相關的因應舉措。這些影響改變不了美台關係變化的大趨勢，但將增加美台變化的複雜程度，主要是增加具體變化的不確定性。美國總統對台政策的調整，首先是關於台灣和美台關係對美國利益影響的判斷的調整，然後才是具體政策措施的調整。從目前看，川普對台政策其實並沒有實質性重大調整，而是延續了多年來，關於台灣和美台關係對美國的戰略重要性不斷減少的判斷，但以他特有的方式將之公開化、明確化，從而促使美台關係長期的隱性變化，得以曝光，甚至可能進而成為美國政界、學界的主流意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美台關係發生的是轉折性的變化。顯然，發生的不是如一些人擔心的是所謂美台關係的「提升」。2016年7月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綱」，首次公開列入了1982年雷根總統對蔣經國的「六點保證」，一些人據此認為這表明美台關係「提升」。但這顯然是嚴重誤判。當年雷根做出「六點保證」，是對台的「安撫之舉」，完全不是「提升」美台關係，而且幾十年來，這些「保證」多已被突破。這次將之公開化，與其說是「提升」美台關係，不如說是在美台關係可能進一步下行之際，再度用以「安撫」台灣。至於奧巴馬卸任前二十幾天簽署的「2017年國防授權法案」中，關於提升美台軍事關係的內容，實際上更像是給川普處理中美關係設下的陷阱。
中美關係及其變化，是美台關係變化的決定性因素。但美台關係變化對中美關係的影響，除了少數特殊情況外，一般並不明顯。1950年6月以後美國直接軍事干涉兩岸關係、1954年10月美台簽署「共同防禦條約」結成軍事同盟。這在導致兩岸三十年軍事對抗的同時，也導致中美三十年的軍事對抗。直到1979年1月，才在美國接受對台灣「斷交、廢約、撤軍」三原則後，才得以實現中美建交。此後，在上一世紀90年代，由於老布什總統向台灣出售150架F-16軍機、克林頓總統批准李登輝訪美，都曾導致中美關係明顯、但短暫下滑。顯然，中美關係中的台灣問題，事關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格外敏感、重要，如美台關係變化衝擊或接近中國底線，中國必有強烈反應，中美關係必將受到嚴重衝擊。
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的變化總體是持續下行趨勢，而且川普對台灣「具體籌碼化」，一般也不會碰到中美關係的底線。所以可以預料，未來幾年中，儘管中美關係仍然會摩擦頻發，但因台灣問題引發的摩擦，特別是重大摩擦，將是明顯的小概率事件。但如前所述，未來時期美台關係變化存在發生突發事件的可能。主要是美國親台、反華勢力與蔡當局合謀製造「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的事端，以及川普為提高台灣「具體籌碼」價值，有意挑起摩擦。都有可能導致中美關係發生較重大摩擦，而對中美關係帶來的較明顯不利影響。
事實表明，美台關係變化不是兩岸關係的主導因素，但卻有複雜的強化或弱化兩岸關係變化的效應。實際上，是美台關係變化叠加於兩岸關係變化，從而引發兩岸關係變化的強化或弱化，美台關係變化，實際上就是美國對台灣當局及其兩岸政策支持程度的變化，取決於美國總統對其對美國利益影響的判斷。美台關係變化直接影響台灣當局與大陸打交道的「信心」，從而影響兩岸關係，強化或弱化兩岸關係的變化。上一世紀五六十年代，台灣當局堅持武力拒統，符合美國軍事圍堵中國的戰略利益，贏得美大力支持，美台關係緊密，台灣成為美國盟國，導致兩岸關係的長期軍事對抗；上世紀九十年代到2008年前，李登輝、陳水扁搞「台獨」、搞分裂，兩岸關係陷入嚴重對抗，不僅台海局勢陷於危機，而且嚴重干擾了美國反恐戰略部署，所以李、陳分別被克林頓、小布什兩位美國總統視為「麻煩製造者」，而受到美國打壓，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兩岸對抗的進一步激化；2008年到2016年，馬英九承認九二共識，反對「台獨」，兩岸關係進入和平發展新時期，這符合美國保持台海局勢和平穩定的戰略需要，美台關係明顯改善，對馬堅持推進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有重要的鼓勵、支持。現在，川普執政與蔡英文執政的時間基本重叠。蔡的「和平台獨」戰略，已導致兩岸新對抗，兩岸關係嚴峻、複雜。同時，川普推進「台灣具體籌碼化」，雖然台灣對美國的重要性持續下降，美國已不可能給予台灣重大支持，但特仍然可能在中美關係具體問題中，對大陸「打台灣牌」，因而給予台灣某些支持，促成蔡對抗大陸的「信心」得以有些「增強」。所以，川普執政後的美台關係變化，將導致兩岸關係的更加複雜化。蔡將可能在堅持推進「和平台獨」戰略的同時，間或製造突發事件，從而加劇兩岸對抗。
【中評社】【圖片為資料照】
川普已經執政。勝選後的候任期間，川普及其團隊成員的一些涉台言行，在海峽兩岸都受到高度關注。這些言行清楚表明，川普公開、直接地企圖將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籌碼，即把台灣「具體籌碼化」。這是與美國歷任總統都把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很不相同的政策趨向。可以認為，台灣從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到「具體籌碼」的變化，是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軸。同時，蔡英文則力圖保持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這與川普推進的台灣「具體籌碼化」，共同構成了特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特徵。美台關係的這種變化，將是中美建交以來，美台關係最重要的變化。
川普將台灣在中美關係中「具體籌碼化」 引發美台關係重大變化
川普及其團隊成員，在競選期間沒有涉及兩岸關係中的台灣問題的言論。原因是，美國這次總統選舉如同2004年以來的歷次總統選舉一樣，台灣問題不是競選議題。然而，川普勝選後的候任期間，特及其團隊成員有一些涉台言行，在兩岸及美國國內都受到關注。其中，去年12月2日特蔡通話，是打破了37年禁忌的通話。雖然特本人力圖淡化這次通話，但實際的背景當然遠比特的說明複雜。12月11日開始，川普及其團隊成員，分別在公共媒體（推特）和記者會等不同場合，發表了關於一中政策的言論。每次的表述不盡一致，但基本內涵相同，即在表示理解一中政策重要性的同時，明確提出在處理中美之間各類具體問題時，如人民幣匯率問題、貿易不平衡問題等等，中方如不做出美方滿意的讓步，美方將不執行一中政策。這是公開、直接地把一中政策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美方籌碼。川普的相關言論，特別在台灣島內引起高度關注。不僅因為他企圖將一中政策「具體籌碼化」，還因為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川普尚且企圖將之作為處理中美關係具體問題的籌碼，那台灣就更可能被特「具體籌碼化」，並由此而出現更多的可能，甚至作為「交易」的結果，台灣被美國「拋棄」。
自1950年6月，美國公開、直接軍事干涉兩岸關係以來的六十多年中，美國一直是台灣最關鍵的外部保護者、支持者。這從根本上決定了，美台關係始終是極端的美主台從關係，即美台關係中台灣絕對的「籌碼命運」。六十多年中，美國堅持保護、支持台灣的原因複雜、多變，但最根本的，是美國利益的需要。這是美台關係的基礎，但這一基礎的具體內涵是可變的。正是美國利益需要的變化，導致了六十多年中幾次美台關係的明顯變化。20世紀六十年代末，在中美因朝鮮戰爭、越南戰爭而嚴重軍事對抗的形勢下，美國仍一直把台灣視為東西方冷戰的一個重要環節，是其在遠東構建的「遏制共產主義擴張軍事包圍圈」的「不沈的航空母艦」。在這一期間，美國不僅派遣第七艦隊進入台灣海峽定期巡航，而且在1954年10月簽訂美台「共同防禦條約」，美台成為盟國後，派遣大批軍事人員和武器裝備進駐台灣本島及其外島。可以認為，這一時期是六十多年中，美台關係最緊密、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地位和作用最明顯的時期。
從20世紀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蘇聯解體、冷戰結束，在中美關係正常化、中美建交，中美共同對抗蘇聯擴張的大背景上，美台關係發生了1949年以來最重大的變化。在長達近十年的中美關係正常化過程中，美國最終接受了以一中原則作為中美關係正常化的政治基礎；在美方接受對台「斷交、廢約、撤軍」三原則的基礎上，實現中美建交。但是，通過「美國與台灣關係法」，美台保持所謂的「非官方關係」，美國繼續向台灣提供所謂「防禦性武器」，以及其它的「安全保證」。實際上，美國通過把台灣問題與所謂的「維護西太平洋地區的和平」，以及「美國對盟國的承諾」聯繫在一起，仍然堅持把台灣問題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從20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冷戰結束至今的時期，中美關係發生重大變化，由共同對抗蘇聯擴張的戰略合作，轉變為「既鬥爭又合作，既衝突又協調，鬥爭而不破裂、衝突而不對抗」的複雜關係。特別是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大為增強，中美關係進一步複雜化。同時，兩岸關係也發生了複雜變化，由20世紀八十年代末到2008年的反「獨」促統，到2008年至2016年的和平發展，再到2016年以後的新對抗。在這一大背景上，美台關係經歷了1949年以來最複雜的變化。老布什、克林頓、小布什、奧巴馬四任美國總統，越來越明顯地把台灣局勢視為冷戰後亞太地區主要地區熱點問題，並在這個意義上重視台灣作為美國掌控地區安全的「戰略籌碼」之一，而維持美台關係，主要是堅持對台軍售，以及美國對台灣所謂「民主轉型」的肯定和宣揚。事實表明，在六十多年的美台關係變化中，台灣經歷了，由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及中美關係三個戰略層次的「戰略籌碼」，到僅僅作為中美關係中牽制中國的「具體籌碼」的變化，重要性不斷下降，而且作為籌碼的價值也不斷下降。
美台關係變化基本上就是美國對台政策的變化及其影響。導致這一變化的因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及其變化。其它因素看似影響很大，但實際上，真正的影響有限。例如，美國總統對台灣的態度，實際並不決定其對台政策。雷根、小布什二位總統被認為十分親台，但他們各自兩個任期的對台政策，卻不被認為「親台」。雷根與中國共同發表了「8.13公報」，對於限制對台軍售做出明確承諾，雖然同時向台灣做出「六點保證」，但主要是「安撫」台灣，實際意義有限；小布什公開把陳水扁視為「麻煩製造者」而予以打壓，被認為與大陸「共管台獨」。美國作為當前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其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十分廣泛，但最主要的始終是相關的美國戰略利益，而不是其它的各種具體利益。所以，六十多年來台灣一直是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而不是「具體籌碼」。冷戰結束以來，中美之間經濟摩擦多發，有的還達到十分嚴重程度，但在處理這些摩擦時，美國並沒有與台灣聯繫起來，就充分表現了台灣只是美國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而不是「具體籌碼」。
但是，隨世界大形勢、中美關係，以及兩岸關係的變化，台灣作為美國處理中美關係「戰略籌碼」的價值，存在不斷下降的趨勢。六十多年的事實，已經清楚顯示了這一趨勢。2010年前後，美國開始出現「棄台論」。雖然迄今「棄台論」沒有成為美國政界、軍界的主流觀點，但其發展勢頭和影響不容小覷。「棄台論」並沒有形成較完整、系統的論述，但其核心內涵已逐漸清晰，即中國持續、較快的發展、強大，中美關係、兩岸關係都已經並將繼續發生重大變化，美國繼續保護、支持台灣，以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不僅已明顯不可行，而且會越來越明顯地損害美國利益，所以，美國出於自身利益，應該，也需要「棄台」，即放棄把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係的「戰略籌碼」。可以認為，川普在處理中美關係中將台灣「具體籌碼化」，就有「棄台論」的較明顯影響。
川普是一個精明、成功的大商人，有著「一切皆可交易」的根深蒂固的商人理念，並精於具體利益的算計。同時川普又是沒有從政經歷的所謂「政治素人」，對很多重大的國際關係問題知之有限。例如，對於中美關係的戰略重要性、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的政治基礎，以及中美關係中台灣問題的嚴重性、敏感性等，都知之有限，並在其候任期的涉台言行中得到表現。特在其候任期的涉台言行表明：第一，特雖聲稱理解一中政策的重要性，但實際上是只認為一中政策對中國重要，而並不認識一中政策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的真正重要性，確實是知之有限，但卻敢於、急於以此來和中國做「交易」；第二，明確提出要將一中政策，與人民幣匯率、貿易不平衡等具體的中美經濟關係問題聯繫，不僅背離了對傳統的戰略問題的重視，而且突顯了川普對提振美國經濟目標的重視；第三，由於一中政策與美國關係中的台灣問題緊密相連，川普將一中政策與中美經濟關係中的具體問題聯繫，準備進行「交易」，那麼他把與台灣相關的各種問題作為籌碼，與美國的經濟利益進行「交易」，將是更加可能發生的。這是人們認為，川普將把台灣「具體籌碼化」的主要根據；第四，川普在2月10日與習近平主席通話中已經強調，「充分理解美國政府奉行一個中國政策的高度重要性，美國政府堅持奉行一個中國政策」，表明他將改變將一中政策與中國進行「交易」的做法，但這並不意味他不會以台灣相關的問題，如對台軍售問題，提升美台交往層級問題等，與中國進行「交易」，獲取美國具體的經濟利益。台灣從歷來的美國「戰略籌碼」，變為川普的「具體籌碼」，表明了美國對台灣重視程度的持續下降，達到重要的轉捩點，川普以其特有的方式，即台灣「具體籌碼化」，挑明台灣重要性的下降，是1979年1月中美建交以來，美台關係最重要的變化，其影響將逐漸表現出來。
蔡英文對美國的疑慮明顯增大，極力爭取提高和表現台灣的「戰略價值」，以保持甚至強化台灣的「戰略籌碼」地位
川普當選，大出蔡英文的預料。蔡一直以為，如希拉里成為美國總統，將明顯有利於民進黨執政的台灣，因蔡認為希可能的政策主張將對其有利。包括積極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對華強硬；堅決支持建立TPP；鼓吹民主價值觀等等，都將有利於增強台灣對美國的「戰略價值」。所以2016年美國總統選舉一開始，蔡就對希予以明顯的支持，不僅設法捐款，而且積極與希建立個人密切關係。川普最終當選，令蔡一時陷入嚴重的慌亂。11月8日以後的最初幾天中，蔡一直噤聲，這當然主要不是因為對美國大選結果誤判，而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川普在整個選舉過程中，以及勝選後大量的反傳統、反建制言論，給人們留下其言行極不確定的深刻印象。一時間，在台灣島內關於川普很可能「棄台」的言論廣為流傳。不僅各種媒體充斥這類猜測，相關研討會多有議論，就連民進黨內擔憂的言論也不絕於耳，這對蔡形成了巨大壓力。其實蔡本人對於美國可能「棄台」也一直忐忑不安，而且並不自川普當選開始。蔡從2015年1月決定參選，即一方面一再聲稱「維持台海和平」，以減少美國對其可能製造台海麻煩的疑慮；一方面積極宣稱要在美國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中發揮「特殊作用」，以彰顯台灣的「戰略價值」。台灣島內對川普可能「棄台」的嚴重擔憂，反映了多年來對美國可能「棄台」的隱憂，由於川普的勝選，突然成為了公開、明顯的恐懼。可以預料，對於美國可能「棄台」的憂慮，甚至恐懼，將在台灣長久存在，並對美台關係產生深刻影響。
經過最初的慌亂，從2016年11月下旬開始，蔡的因應之舉陸續出台。兩個多月的事態發展顯示，蔡的因應之舉，既有危機管理舉措，也有著眼于長遠的戰略性舉措。作為危機管理舉措，目前已在推進的，主要是抓緊利用民進黨在美國的已有人脈，進一步更廣泛接觸，甚至重金收買共和黨內，特別是特執政團隊的相關人士，建立有效為台灣服務的親台、反華遊說集團，以在各個層次促進台灣利益，首先是緩解、消除川普的「棄台」危險，實現特蔡通話，即為其第一個「成果」。對此，蔡寄予了厚望，但收效有限。蔡2017年1月出訪途經美國，事前即大放風聲，稱有可能與川普會見，至少可與特周圍重要人士會見，但實際完全落空，表明其努力並未能取得有意義的成功。蔡的戰略性舉措，是突顯台灣對美國「戰略價值」，從而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地位的舉措。主要有：
第一，針對川普的商人特質和提振美國經濟戰略目標，對美國進行重大利益輸送。例如，大量對美軍購、擬開放美豬入台等。但大量對美軍購不止是對美利益輸送，還是密切、提升，美台軍事合作的重要內容。
第二，積極配合支持川普的政策動向。蔡一直對加入TPP寄以厚望，2016年5月執政後，蔡唯一延續馬英九的重要政策，就是積極爭取加入TPP。但川普從競選到勝選，一直堅持反對TPP，並在2017年1月20日就任後，立即宣佈美國退出TPP，蔡的期望徹底落空，受到沈重打擊。但川普同時十分強調要進行雙邊的經貿合作談判，蔡立即改變了台灣積極參與多邊經貿合作的追求，轉而表示將積極與美國進行雙邊自由貿易談判。
第三，進一步強化台日關係，企圖籍川普執政後一再表示重視美日同盟關係，保持、甚至強化美台關係。蔡執政後，一直高度重視台日關係，鼓吹建立「台日共同體」。在川普宣佈退出TPP後，蔡幾次表示希望日本對維持TPP發揮「領導作用」，並積極爭取台日經貿、防衛合作的新發展。
第四，對於川普將繼續促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寄以厚望，蔡認為特執政團隊要員在南海、東海問題上的對華強硬表態表明，川普將繼續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這將給台灣展現其對美國「戰略價值」，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戰略籌碼」地位的良機。所以，近來蔡積極推進台加強軍備，不僅積極籌備對美的大量軍購，而且積極推動自製機艦，以爭取在美國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中，發揮「特殊作用」。
上述蔡的因應舉措，核心內涵就是力圖突顯台灣對美國的「戰略價值」，以爭取保持，甚至強化台灣作為美國「戰略籌碼」的地位。蔡的這些作為，與川普把台灣由「戰略籌碼」變為「具體籌碼」的政策動向，共同構成了美台關係變化的主要矛盾。未來美台關係的變化，將沿這一對主要矛盾展開。如果說，蔡的危機管理舉措，還可能有其效果，暫時緩解一些蔡受到的壓力，而蔡的戰略性舉措則可以預料，將基本上不會有任何實際的效果。因為台灣對美國「戰略價值」的減少、「戰略籌碼」地位的下降，是世界國際形勢、中美關係、兩岸關係幾個戰略層次變化大趨勢共同形成的結果。蔡希望通過一些具體舉措改變這一結果，註定不會成功。
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的變化與中美關係、兩岸關係
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中美台三邊互動關係」的說法。每當中美關係、兩岸關係或美台關係發生較明顯變化時，就會出現關於這一說法的各種議論。但「中美台三邊互動關係」 的說法，在理論上不成立、在實踐中也不存在。中美、兩岸和美台三組雙邊關係是現實存在。它們各有自身的發展邏輯，也有相互聯繫、相互影響。但它們的相互關係、相互影響十分複雜，完全不能簡單地以「三邊互動」概括、表述。事實表明，三組關係中，中美關係最重要，對兩岸關係、美台關係都有最明顯影響；相對而言，美台關係是當前三組關係中最弱的，對其它兩組關係的實際影響十分有限。但在特殊情況下，美台關係也可能產生十分重大影響。例如，如果美國放棄一中政策，甚至接受反華人士建議，將美國在沖繩的駐軍移駐台灣，那將對中美關係、兩岸關係產生顛覆性影響。只是這種情況現實發生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變化對中美關係、兩岸關係影響的事實，將再次表明上述判斷。
如前所述，川普執政後以特把台灣「具體籌碼化」為主線，以及特的台灣「具體籌碼化」與蔡的極力保持台灣「戰略籌碼」地位的博弈為主要矛盾，構成了新的美台關係變化。但是，新的美台關係變化，實際上是十多年來，台灣對於美國的重要性持續下降的過程，由於川普執政而突然公開化的表現。1949年以來的事實一再表明，美台關係變化的原因歷來是在中美關係變化的背景上，美國總統對台政策的調整。當然，還有一些其它因素的複雜影響，主要是美國國內親台、反華勢力的影響， 以及台灣當局相關的因應舉措。這些影響改變不了美台關係變化的大趨勢，但將增加美台變化的複雜程度，主要是增加具體變化的不確定性。美國總統對台政策的調整，首先是關於台灣和美台關係對美國利益影響的判斷的調整，然後才是具體政策措施的調整。從目前看，川普對台政策其實並沒有實質性重大調整，而是延續了多年來，關於台灣和美台關係對美國的戰略重要性不斷減少的判斷，但以他特有的方式將之公開化、明確化，從而促使美台關係長期的隱性變化，得以曝光，甚至可能進而成為美國政界、學界的主流意見。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美台關係發生的是轉折性的變化。顯然，發生的不是如一些人擔心的是所謂美台關係的「提升」。2016年7月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黨綱」，首次公開列入了1982年雷根總統對蔣經國的「六點保證」，一些人據此認為這表明美台關係「提升」。但這顯然是嚴重誤判。當年雷根做出「六點保證」，是對台的「安撫之舉」，完全不是「提升」美台關係，而且幾十年來，這些「保證」多已被突破。這次將之公開化，與其說是「提升」美台關係，不如說是在美台關係可能進一步下行之際，再度用以「安撫」台灣。至於奧巴馬卸任前二十幾天簽署的「2017年國防授權法案」中，關於提升美台軍事關係的內容，實際上更像是給川普處理中美關係設下的陷阱。
中美關係及其變化，是美台關係變化的決定性因素。但美台關係變化對中美關係的影響，除了少數特殊情況外，一般並不明顯。1950年6月以後美國直接軍事干涉兩岸關係、1954年10月美台簽署「共同防禦條約」結成軍事同盟。這在導致兩岸三十年軍事對抗的同時，也導致中美三十年的軍事對抗。直到1979年1月，才在美國接受對台灣「斷交、廢約、撤軍」三原則後，才得以實現中美建交。此後，在上一世紀90年代，由於老布什總統向台灣出售150架F-16軍機、克林頓總統批准李登輝訪美，都曾導致中美關係明顯、但短暫下滑。顯然，中美關係中的台灣問題，事關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格外敏感、重要，如美台關係變化衝擊或接近中國底線，中國必有強烈反應，中美關係必將受到嚴重衝擊。
川普執政後，美台關係的變化總體是持續下行趨勢，而且川普對台灣「具體籌碼化」，一般也不會碰到中美關係的底線。所以可以預料，未來幾年中，儘管中美關係仍然會摩擦頻發，但因台灣問題引發的摩擦，特別是重大摩擦，將是明顯的小概率事件。但如前所述，未來時期美台關係變化存在發生突發事件的可能。主要是美國親台、反華勢力與蔡當局合謀製造「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的事端，以及川普為提高台灣「具體籌碼」價值，有意挑起摩擦。都有可能導致中美關係發生較重大摩擦，而對中美關係帶來的較明顯不利影響。
事實表明，美台關係變化不是兩岸關係的主導因素，但卻有複雜的強化或弱化兩岸關係變化的效應。實際上，是美台關係變化叠加於兩岸關係變化，從而引發兩岸關係變化的強化或弱化，美台關係變化，實際上就是美國對台灣當局及其兩岸政策支持程度的變化，取決於美國總統對其對美國利益影響的判斷。美台關係變化直接影響台灣當局與大陸打交道的「信心」，從而影響兩岸關係，強化或弱化兩岸關係的變化。上一世紀五六十年代，台灣當局堅持武力拒統，符合美國軍事圍堵中國的戰略利益，贏得美大力支持，美台關係緊密，台灣成為美國盟國，導致兩岸關係的長期軍事對抗；上世紀九十年代到2008年前，李登輝、陳水扁搞「台獨」、搞分裂，兩岸關係陷入嚴重對抗，不僅台海局勢陷於危機，而且嚴重干擾了美國反恐戰略部署，所以李、陳分別被克林頓、小布什兩位美國總統視為「麻煩製造者」，而受到美國打壓，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兩岸對抗的進一步激化；2008年到2016年，馬英九承認九二共識，反對「台獨」，兩岸關係進入和平發展新時期，這符合美國保持台海局勢和平穩定的戰略需要，美台關係明顯改善，對馬堅持推進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有重要的鼓勵、支持。現在，川普執政與蔡英文執政的時間基本重叠。蔡的「和平台獨」戰略，已導致兩岸新對抗，兩岸關係嚴峻、複雜。同時，川普推進「台灣具體籌碼化」，雖然台灣對美國的重要性持續下降，美國已不可能給予台灣重大支持，但特仍然可能在中美關係具體問題中，對大陸「打台灣牌」，因而給予台灣某些支持，促成蔡對抗大陸的「信心」得以有些「增強」。所以，川普執政後的美台關係變化，將導致兩岸關係的更加複雜化。蔡將可能在堅持推進「和平台獨」戰略的同時，間或製造突發事件，從而加劇兩岸對抗。
【中評社】【圖片為資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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