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20萬換鐵飯碗 中油籲修法防堵舞弊

2017-08-04 1052

國營事業鐵飯碗競爭激烈,每年吸引數萬人報考,近10年屢屢破獲雇員考試舞弊集團,卻因無法可罰而無技可施。中油董事長陳金德呼籲修法,將國營事業納入國家考試範圍並嚴懲作弊者,杜絕舞弊一再重演。

國營事業考試舞弊系列報導一,國營事業鐵飯碗競爭激烈,每年吸引數萬人報考,近10年屢屢破獲雇員考試舞弊集團,卻因無法可罰而無技可施。中油董事長陳金德呼籲修法,將國營事業納入國家考試範圍並嚴懲作弊者,杜絕舞弊一再重演。

電子舞弊集團向考生收取新台幣120萬元保證錄取國營事業,民主進步黨籍立委高志鵬說:「金飯碗如果是拿金錢去換,很不應該」,國營事業考試要能公平,如果集團舞弊這麼嚴重,修法上該修的修、該處分的處分,要想辦法改進。

陳金德指出,油電糖水等國營事業或如中鋼等轉為民營的前國營事業員工,薪水、福利和工作保障都比照公務員,考上後就等同終身職,不容易被資遣、開除,工作穩定、收入無憂,形同「鐵飯碗」,每年不管是雇員還是職員招考都吸引逾萬人報考,「死亡之組」錄取率最低甚至不到1%,競爭激烈可見一斑。

去年10月中油105年度雇員甄試循例委由財團法人金融研訓院辦理,但從去年12月起陸續接獲11名民眾具體檢舉。當年9月甫接掌中油董座的陳金德隨即要求中油公司政風處進行調查。

中油政風處查處組組長袁翔文表示,調查後鎖定3人,經過長達半年調查,發覺有分工縝密的電子舞弊集團牽涉其中,且護航恐長達10年以上,獲取的利益上看億元。

中油調查發現,涉嫌舞弊的集團以陳進福為首,早有前科,專門鎖定南部國營事業等考試,2005年就曾涉嫌找槍手,以手機等電子器材傳答案給大學指考學生,2008年又涉及台銀、中鋼招考舞弊,收取的價碼還節節高升,從新台幣50萬元飆到120萬元不等,但就算警方逮捕到案,都因這類考試不屬國家考試,只得放人,讓舞弊集團有漏洞可鑽,更可能因為「吃好道相報」,涉案人數如滾雪球擴大。

刑法第137條妨害考試罪,對於依考試法舉行的考試舞弊,可處一年以下徒刑,但目前列入國家考試的僅有公務人員考試、專門職業及技術人員考試等。

舞弊事件並不只是單純的考試作弊和損害公平正義,更嚴重的是國營事業雇員都是現場工作,專業技能不到位,就可能發生害人害己的工安意外。陳金德認為,唯有從源頭嚴加考核,對未來新進人員採取一定比例淘汰,才能讓工安滴水不漏,也才能保護中油員工的生命安全。

他說,中油從95年開始雇員招考都委由金融研訓院辦理,但今年接連查獲槍手代考、電子舞弊集團案,其中不管在報考資格查驗、考場監察,都有可議之處,因此中油研議 106年度雇員招考將改由大學承辦,可能會在明年初才舉辦。

陳金德強調,考試舞弊防不勝防,重點是修考試法起訴並懲處相關舞弊投機行為,讓舞弊的人付出代價,才能遏阻不法行為再犯,中油也正進行法律研究,要求涉案人員賠償損失。

不過,立委對修法的見解不一,民進黨籍立委邱議瑩表示,國營事業考試雖然不是國家考試,但也是由政府相關機關舉辦,除辦理應嚴謹外,相關處罰也應比照;但同黨籍立委尤美女則認為,國家考試一定是公務員,國營事業員工並不是公務員,且大都已經民營化,算是各公司內部招考,發現有舞弊就代表這些人不是真才實學,不該被錄取,主管機關經濟部應監督、管理。

受害者不只中油 台電招考也傳電子舞弊

國營事業考試舞弊系列報導二,7月台電僱用人員招考驚傳舞弊,經中油、台電和高雄市刑大合力抓弊,查獲5名嫌疑人,持續追查共犯中。中油去年10月招考也傳舞弊,國營事業恐早已成為電子舞弊集團獲取暴利的目標。

中油去年10月委由財團法人金融研訓院辦理105年度雇員甄試,但從當年度12月起,陸續接獲11名民眾具體檢舉,中油政風處及人力資源處人員在今年2月對高雄區「睦鄰名額」錄取的67名考生、3月針對所有錄取考生,以相同試卷、題號變動重測,發現有考生重測分數差距過大,從90多分掉到只有20、30分,因此在3月21日以不符公司用人條件終止16人勞雇契約。

睦鄰名額為中油公司設置煉油廠、石化廠、天然氣廠時,因工廠可能會帶來污染,用以回饋居民的方式之一,一般規定要在特定區域設籍半年以上,且父母或祖父母設籍滿10年,才能夠報名考試。

中油政風處進一步調查,經過檢舉人及污點證人提供情資,歷經長達半年追查,查出以陳進福為首的「阿樂電子舞弊集團」恐涉入其中,作弊手法也愈來愈高超。

污點證人供稱,電子舞弊集團會透過睦鄰名額或之前護航考上的涉案人「像老鼠會」一樣鎖定目標,事前收取每人新台幣120萬元的本票,等考上後再付款,參與舞弊考生需自行準備沒有使用紀錄的兩張行動電話預付卡,考前一天由集團提供電子舞弊器材,並集體投宿高雄85大樓進行「勤前教育」。

由於考場試卷是採A、B卷,電子舞弊集團會透過考生利用束腹暗藏在腹部的行動電話機及耳朵塞微型耳機進行舞弊,在考試開始15分鐘後接收題目,考生自行調整答案順序,之後還會幫考生查榜。

中油從95年開始雇員招考都委由金融研訓院辦理,但今年初發現舞弊事件後,受委託的台灣金融研訓院決議停止代辦「國營事業僱用人員甄試」,讓向來非舞弊集團首選的台電招考被盯上,7月15日在高雄三信家商考區就發現舞弊事件。

台電人資處長張廷抒說,在當日結束考試後,由市刑大員警跟蹤涉案嫌疑的4男1女考生並進行訊問,這5名約20至30歲左右的嫌疑人,當下心虛承認使用手機通訊,目前仍在清查是否還有其他共犯,但不影響這次招考後續相關處理時程。

他說,台電以前招考曾發生零星舞弊事件,因當時均採選擇題試題,電腦閱卷快速,容易舞弊,所以在民國96、97年左右,將非選擇題型納入試題,包括填充、簡答、實驗題、作文等,且初試也有設計防弊措施、複試還有篩選機制,舞弊困難度相較其他只採用選擇題的國營事業考試要高,台電雖付出很多人力進行改善和閱卷,但自此即未再發生舞弊事件,直到今年7月才又出現舞弊案例。

台電和中油都認為,國營事業招考為一般就業考試而非國家考試,無法依刑法第137條規定辦理,必須尋他法找解決之道,若要修法也須由主管機關經濟部處理。

台電下一次招考作業為11月舉行,台電表示,將加強相關防弊措施防治,試場應考規定限制考生不能隨身攜帶手機,且放置試場內的手機必須關機,不能發出聲響影響秩序,經查獲者將予以登記,交由試務委員處理。

同時,為確保考試公平性,積極杜絕舞弊作為,台電更持續加強防弊措施,如經濟部國營事業105年職員招考,除請電信警察派員在各考場協助監測異常電波,並有電波定向監測車巡邏外,也首次採用隱形耳機偵測器,以有效杜絕電子舞弊。

國營事業考試爆舞弊 研訓院暫緩承辦

國營事業考試舞弊系列報導三,台灣金融研訓院承辦國營企業招考卻爆出電子舞弊集團連續作案多年,外界質疑聲浪不斷,副院長黃崇哲強調,各種考試都有作弊,為了自清並對努力應試的考生負責,擬對舞弊者提訟,也將暫停承辦國營事業招考。

台灣金融研訓院從民國88年開始承辦金融證照測驗,89年辦理金融機構新進人員甄選,直到93年代辦中華郵政徵才且辦得不錯,之後國營事業陸續與研訓院接洽委託辦理徵才考試,近2、3年研訓院每年舉辦約60場測驗;不過,近年來考生作弊傳言甚囂塵上,有些查無實據,有些則在抓到嫌疑犯後不了了之。

以研訓院去年10月接受中油公司委託舉辦的新進僱用人員甄試,爆出考生作弊為例,雖考試當天有抓到作弊者,但黃崇哲表示,目前考試法只規範國家考試,即使國營事業徵才考試作弊被抓到,明年繼續報考也不能拒絕,作弊者的成本很低,且隨著就業情況愈來愈嚴峻,國營事業這種相對穩定且終身的僱用機會,民眾爭取的意願或競爭會愈來愈激烈。

黃崇哲強調,作弊者害研訓院被誤會,好像主辦的考試都作弊橫行,這真的對研訓院太不公平,「誰能夠保證考試都沒有人作弊,我們只能夠保證說我們最會抓作弊,可是我們卻無法保證,沒有人作弊。」

同時,黃崇哲也說,各種考試都有作弊,不是只有研訓院辦的考試才有作弊,只是有沒有漏網之魚而已。

不過,國營事業雇員招考採線上報名,准考證上沒有照片,加上考場現場核對考生身分的證件之一健保卡「就算遺失,重申辦也很簡單」,槍手代考時有所聞,不僅網友議論紛紛,一位中油公司高層認為:「研訓院從源頭就沒有好好把關」。

黃崇哲解釋,線上報名雖不用附照片,但考生筆試會在考卷簽名,面試時研訓院就會核對筆跡,網路上討論研訓院沒有辨別真假身分證的能力,「這是沒意義的問題」。

研訓院每年舉辦60場考試,黃崇哲說:「不精也要辦到精了」,研訓院在試務上已有固定的SOP(標準作業流程),除了國家考試院之外,抓電子舞弊的設施該投資的都會投資,「研訓院抓作弊,應該是數一數二的」。

黃崇哲表示,研訓院最會抓作弊不是天生的,而是從很多失敗經驗建立專業考試的SOP,包含研訓院在試題上採分散命題、設有專業闈場,並跟保全公司連線,且採購抓電子舞弊的設備等具備多道防弊措施,但「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防弊也要有成本概念」。

他進一步說,若考試收3000元報名費就可以保證不會有人作弊,從考生進入考場就有電子防弊門等多道防弊措施,然而,現實上報名費800元就有考生批評報名費貴,卻不知道連請電信警察都要付費。

黃崇哲指出,對國營事業來說,研訓院是技術服務業,可是這樣的服務,卻被人家講成報名費太貴,或作弊就好像是研訓院放水,「新聞效應下」研訓院董事會4月決議暫緩對國營事業提供考試服務,但之前已談定的台糖公司跟台灣自來水公司則依合約辦理。

黃崇哲強調:「我們也希望,國營事業可以經由公平公正的考試方式,找到最好的人才」,研訓院承辦考試的專業能力及設備,不貢獻給國家是社會的損失,研訓院大可不辦國營事業招考。

台電雇員考試爆舞弊 警方只能登錄放人

國營事業考試舞弊系列報導四,台電雇員招考7月15日在高雄三信家商試場傳出考生涉舞弊案,高雄市警方配合查緝,但因非考試法所規範考試,警方無法源執行強制作為,只能登錄相關人員資料與監控,待有法源依據再傳喚。

高雄市警察局刑警大隊偵二隊隊長陳永豐受訪表示,當時獲報這處試場有考生涉舞弊,立即派人前往查緝。

員警到場掌握5、6名疑涉案考生,也發現攜帶手機和耳機,但無法證實用於犯案工具,也無法源依據,因此只當場登錄相關人員資料後放行。

陳永豐表示,這是台電公司的招考人員考試,與一般企業的內部升等考試一樣,非國家考試,無法源依據對相關人員進行強制作為。

陳永豐強調,警方當場登錄相關人員資料後放行,但都有進行監控等相關作為,相關案情已提供高雄市政府法制局解釋法規,一旦有解釋法規出來或台電公司提告,就可立即傳喚涉案人員到案說明和處置。

有員警透露,涉案主導人為陳進福和陳文琪兄弟,已是累犯,曾涉及台銀和中鋼招考人員考試及大學指考舞弊案,提供涉案考生舞弊器材及收費,員警大都知曉兄弟兩人。

陳永豐說,由於這不是依考試法舉行的考試,屬於考試法的模糊地帶和法規盲點,警方也相當頭疼。

由於尚無法源依據,也無扣人成案,相關案件警方也未移送檢方。高雄地檢署襄閱主任檢察官王啟明說,類似這些企業人員招考的考試,非國家考試,難以考試法論罪,如果涉嫌影響電信網路使用或偽造准考證等手法,才能追究論處。

睦鄰名額嘉惠在地居民 舞弊集團盯上

國營事業考試舞弊系列報導五,國營事業工作穩定性高,待遇福利不輸公務員,每年總有數萬人搶破頭,但近10年屢傳考試舞弊案,又以「睦鄰名額」的考生最容易被鎖定,不僅成為舞弊集團眼中的肥羊,也成為國營事業尾大不掉的問題。

中油去年10月委由財團法人金融研訓院辦理105年度雇員甄試,但從當年度12月起,陸續接獲11名民眾檢舉,其中以高雄區「睦鄰名額」錄取的考生中,接獲檢舉最為具體,政風單位在重測後,發現成績落差很大,後續追查發現,確有電子舞弊集團涉案,保證考上的代價為新台幣120萬元。

睦鄰名額為中油公司設置煉油廠、石化廠、天然氣廠時,因工廠可能帶來污染,用以回饋居民的方式之一,一般規定要在特定區域設籍半年以上,且父母或祖父母設籍滿10年,才能報名考試。

中油公司表示,以往雇員招考很多外地考生考上,卻因為太遠沒來報到,當地人願意進來卻考不上,形同名額浪費,為敦親睦鄰,招考員工有地方保障名額,一般約 3成以上。一旦錄取,睦鄰在地員工與一般員工薪資、福利都相同,將來也可經由內部考試升等為職員。

中鋼等國營事業也有睦鄰名額,以台電為例,每年約只有10名左右。台電人資處長張廷抒表示,通常會先告訴地方睦鄰名額數量,設籍當地可向所在電廠報名受理,再和台電定期招考考試一起考,達到錄取標準者將優先錄取,但錄取後不能隨便請調單位,調動必須符合規定服務年資。

代辦多年國營事業雇員考試的金融研訓院金融測驗中心所長楊博凱表示,現在考試法沒有規範國營事業作弊者的刑責,研訓院曾經抓到一個電子舞弊的作弊者,被抓到時作弊者說:「抓到又沒差,因為考生沒有成本,且一旦成功後,這輩子就有安穩的工作。」

為了一輩子的鐵飯碗,鋌而走險的大有人在,不過,雇員大都是在現場工作,中油董事長陳金德就說,萬一招考進來的雇員看不懂英文,煉油、石化、天然氣等機器操作稍有不慎就會出現爆炸等工安意外,要重新教育也要花費很大的成本。

「睦鄰名額」原本立意良善,卻遭不法人士鎖定,以沒有刑責、錄取後薪資福利不輸公務員等利誘考生,但錄取後實際工作的績效,以及公司必須承擔高風險才是更難處理的問題。

中油台電招考蒙陰影 遭舞弊集團鎖定

中央社報導,中油僱員甄試舞弊案,經過內部半年多的調查,證實有考生透過陳姓集團舞弊,已解僱處理;且循線再查獲台電7月招考也有舞弊,台電已撤銷這5名配電類考生應考資格。

中油公司今天舉行「中油僱員甄試舞弊案 公布調查結果」記者會,發言人畢淑蒨表示,針對105年僱員甄試考生疑涉舞弊案,政風處組成專案小組歷經半年多時間調查,確認去年底陸續接獲的檢舉線報為真,確有考生和舞弊集團掛鉤。

畢淑蒨說,經查涉案考生是以新台幣120萬元至180萬元的價格,和陳姓男子為首的舞弊集團合作,透過兩種方式舞弊,包括使用電子設備以及偽造證件找槍手代考兩種方式。

同時,中油也針對部分已錄取僱員進行複試,發現同樣試題,但其中卻有16人測驗結果和當初考試成績差距頗大,已在今年3月下旬解除聘僱關係,6月也針對偽造證件者提出告訴。

值得注意的是,畢淑蒨指出,今年7月15日台電公司舉行僱員考試時,中油接獲線報指出有舞弊事件,警方和台電循線查獲5名考生涉案,由警方帶回調查偵辦。

畢淑蒨說,經查這個陳姓舞弊集團成員為累犯,至今逍遙法外,中油已提供相關事證,籲請檢警單位全力協辦以遏止不法事件;此外,中油今年招考方式也將增加防弊措施,新增填充和問答題題型,並對考生嚴加考核,不適任者也會解除聘用。

台電公司稍晚也發布新聞稿表示,針對台電今年7月15日在台北、台中、高雄、花蓮4地共13個考場舉辦今年度自辦僱用人員招考初(筆)試,卻在高雄三信高商考場發現有考生疑似作弊,透過員警協助查獲5名配電類應考生涉及違規使用通訊器材,已予以撤銷考試資格,且5年內不得報考台電甄試。

同時,不排除移送檢調單位調查,以杜絕考試舞弊行為,未來也將持續加強科技防弊措施,包括請電信警察派員在各考場協助監測異常電波、和電波定向監測車巡邏,以及採用隱型耳機偵測器等設備,確保自辦僱用人員考試的公平性。
【圖片來源:中央社、(台電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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