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後新世界--2022年（上）
2020-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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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以千計的商店、企業，若在疫情前就搖搖欲墜，現在恐消失。數十所大專院校也關閉了，是美國高等教育史上首見。一般人也改變了行為模式：戶外社交成主流，商務旅行走入歷史。
吳怡／編譯
如同二戰（World War II）、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疫情也會再造全世界。
時間來到2022年，人類終於擊敗新冠病毒（coronavirus）。歷經慘兮兮的一年半，日子在封城、新疫情爆發中交替；現在，一切終於開始回復正常。
但是這個「正常」並非我們過去所習慣的。人類即將迎來的，是全新的世界，也就是經濟重塑；如同戰爭、大蕭條重塑了之前幾代的生活。
數以千計的商店、企業，若在疫情前就搖搖欲墜，現在恐消失。數十所大專院校也關閉了，是美國高等教育史上首見。一般人也改變了行為模式：戶外社交成主流，商務旅行走入歷史。
美國政治—許多方面仍分裂，和疫情爆發前幾無差異—從此進入新年代。
上述說法顯然是推測；因為未來無法預知。但是看來這場疫情，會是史上數一數二的大事件。目前，最佳結果仍不可期，美國也正經歷新一波病例飆升，比任何國家都要糟。
有了經濟學家、政要、商界高層的協助，我試著描繪後疫情經濟的模樣。而訊息告訴我，在可見的將來，疫情是主角。倘若科學很快有了突破，人類今年就擊敗了病毒，那麼或許，日子不會有永久的改變。
倘若花了好幾年，疫苗仍未成功，生活就會有長期、重大的改變。任何需要人與人密切接觸的產業，會遭遇大劫。
遊輪、主題樂園可能退場。許多電影院、職棒小聯盟的球隊也是。長期被唱衰的傳統百貨公司，終究會消失。上千家餐廳也會歇業（即便最後被新的餐廳取代）。
我所描繪的這些改變，並非根據疫苗研發的快慢，而是根據許多科學家所預估的。這些人認為疫苗會在2021年成功。在此之前，人類必須忍受疾病、死亡、不定。
進入細節之前，有件事值得一提：許多事「不會」改變。這是歷史的教訓之一。
美國人沒有因為2007年至2009年的金融海嘯，就不再進入股市，華爾街也沒有因而有所改革。美國雖然選出第一位非裔總統，但是並未進入種族調解的年代。九一一事件後，美國人沒有停止搭飛機。美國從未因為越戰（Vietnam War），就停止發動缺乏明確目標的外國戰爭。
但是倘若明年，疫情真的重塑生活，那麼在人類的記憶中，疫情會成為比上述事件更重要的歷史事件。會是既二戰、大蕭條以後，最重要的全球經驗。一般而言，只要是讓全球長時間關注的事件—並且改變日常生活的腳步—確實會在史上留名。
問題企業倒閉潮
「只有潮水退去時，」巴菲特（Warren Buffett）常說，「你才知道誰是裸體游泳」。
巴菲特指的是經營模式有問題的公司。景氣好時，這些公司可能看來狀況不錯。許多顧客也基於習慣，會持續向這些公司買東西。但景氣變差時，一般人必須決定哪些消費要收斂。通常是從那些最沒價值的商品與服務、或是從可以找到廉價替代品的開始。
景氣下滑，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經濟學家奧斯特（Emily Oster）說道，「是重新檢視效率的好時機」。而疫情，比起典型的經濟衰退，可能造成更大的效應。
地方報社是重災戶。因為谷歌（Google）、臉書（FaceBook）、分類廣告網站（Craigslist）搶了主要收入：報紙廣告，於是地方報社只能掙扎求存。2008年至2019年之間，美國報社砍了約一半的編輯部工作。
新冠肺炎導致進一步的廣告量下滑、裁員—最後可能逼迫數十家報社結束、或打回原形。倘若這一切發生，市民會失去主要訊息的來源，包括地方政治、商業、教育等等。
傳統百貨公司也笑不出來了。近幾年，傳統百貨業失去大筆大筆的生意，給了網路零售業，更給了大型零售業。而許多美國人也偏好專賣店（例如家得寶（Home Depot））、或折扣店（例如好市多（Costco）），相較於一站式購物，例如西爾斯百貨公司（Sears）、梅西百貨公司（Macy’s）、潘尼百貨公司（J.C. Penny）。
現在疫情又阻擾了到店購物，造成顧客轉至上網消費，包括亞馬遜（Amazon）、達吉特（Target）、沃瑪（Walmart）。「表現差的零售業者，絕對不可能熬過去」，柯恩（Mark Cohen）說道。柯恩曾經管理西爾斯百貨公司、聯合百貨公司（Federated Department Stores），現任教於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Columbia Business School）。「這些零售業者中，許許多多會倒、已經倒了、或是重新開幕後又倒閉」。
如果零售業倒閉潮成真，會導致成堆受害者—上百家依賴百貨公司租金、人潮的購物中心。全美約250家比較時尚的購物中心，例如紐約郊區的威徹斯特（Westchester）、休士頓的拱廊（Galleria），可能活下來，柯恩預測說。部分購物中心會讓原有店家的場地轉型，成為用餐、保齡球、醫療照護、高爾夫練習場。
但全美還有1100家左右的傳統購物中心，許多面臨倒閉風險。即使疫情爆發前，亞馬遜就將克里夫蘭（Cleveland）附近的兩家，改建為倉庫。
另個風險產業—高等教育—和其他有些不同，因為高教非常仰賴政府補助。然而數十所大學，公立與私立，正面臨大麻煩。
自南北戰爭（Civil War）以來，美國的大學註冊就持續成長，即使戰後嬰兒潮（baby boomer）世代畢業了，成長也未停止，這是因為年輕人的註冊比例提升了。但這150年的成長，似乎在十年前停止。2010年至2018年間，大學部的註冊率滑落8%。
怎麼會這樣？因為出生率下滑、年輕人的入學比例不再明顯增加。這在美國東北部、中西部尤其嚴重，這些地方聚集了許多大學。去年，高等教育紀事報（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發表了名叫「逼近的註冊危機」報告。
疫情加深了大學原有的每個問題。這些學校原已失去許多收益，從暑期班、餐飲服務、停車費至其他。也許最致命的，就是目前的經濟蕭條重創州政府預算，最終可能導致大學經費刪減。
最急切的問題就是，今年秋季學生是否能回到學校，這是校方迫切希望的。如果無法，註冊費、學費的收益可能會驟降，許多較無選擇的私校、小型公立大學會面臨生存危機。
保守派政策專家、國家事務（National Affairs）創刊編輯萊文（Yuval Levin），說「前20名的大學應該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是所謂的高等教育—超過4000所的大學—我認為會遭遇劇變」。
當然，企業倒閉可能是健康的。這算是「創造性的破壞」，經濟學家熊彼得（Joseph Schumpeter）的名言。部分企業倒閉，可讓更高效、創新的對手崛起。許多舊式百貨公司消失，不見得是悲劇，倘若能被顧客喜歡的商店取代的話。
但是疫情造成的部分損害，可能有破壞性的副作用。學術研究顯示，地方報社關閉了，腐敗、政治極端就會伺機而起，同時投票率也會下落。高教預算刪減，會使得貧困、中產階級的學生難以畢業。
「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危機是」，曾任大學校長、現在主持美國教育理事會（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的米契爾（Ted Mitchell）告訴我，「過去20年來的成功，就是第一代大學生（first-generation college student）、少數族裔大學生也能接受高等教育，現在這個成功可能不再」。（譯按：第一代大學生：父母都沒讀過大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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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為編譯文章，原文7月10日刊登於美國《紐約時報》網站，文章標題為It’s 2022. What Does Life Look Like? 筆者萊昂哈特（David Leonhardt）每日撰寫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晨間新聞摘要。曾為該報華府分社總編、該報「結語」（The Upshot）專欄創始編輯、該報專欄作家、並負責該報2020專案（2020 Project）。萊昂哈特因其評論文章，贏得2011年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
原文出處【圖片為資料照】
如同二戰（World War II）、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疫情也會再造全世界。
時間來到2022年，人類終於擊敗新冠病毒（coronavirus）。歷經慘兮兮的一年半，日子在封城、新疫情爆發中交替；現在，一切終於開始回復正常。
但是這個「正常」並非我們過去所習慣的。人類即將迎來的，是全新的世界，也就是經濟重塑；如同戰爭、大蕭條重塑了之前幾代的生活。
數以千計的商店、企業，若在疫情前就搖搖欲墜，現在恐消失。數十所大專院校也關閉了，是美國高等教育史上首見。一般人也改變了行為模式：戶外社交成主流，商務旅行走入歷史。
美國政治—許多方面仍分裂，和疫情爆發前幾無差異—從此進入新年代。
上述說法顯然是推測；因為未來無法預知。但是看來這場疫情，會是史上數一數二的大事件。目前，最佳結果仍不可期，美國也正經歷新一波病例飆升，比任何國家都要糟。
有了經濟學家、政要、商界高層的協助，我試著描繪後疫情經濟的模樣。而訊息告訴我，在可見的將來，疫情是主角。倘若科學很快有了突破，人類今年就擊敗了病毒，那麼或許，日子不會有永久的改變。
倘若花了好幾年，疫苗仍未成功，生活就會有長期、重大的改變。任何需要人與人密切接觸的產業，會遭遇大劫。
遊輪、主題樂園可能退場。許多電影院、職棒小聯盟的球隊也是。長期被唱衰的傳統百貨公司，終究會消失。上千家餐廳也會歇業（即便最後被新的餐廳取代）。
我所描繪的這些改變，並非根據疫苗研發的快慢，而是根據許多科學家所預估的。這些人認為疫苗會在2021年成功。在此之前，人類必須忍受疾病、死亡、不定。
進入細節之前，有件事值得一提：許多事「不會」改變。這是歷史的教訓之一。
美國人沒有因為2007年至2009年的金融海嘯，就不再進入股市，華爾街也沒有因而有所改革。美國雖然選出第一位非裔總統，但是並未進入種族調解的年代。九一一事件後，美國人沒有停止搭飛機。美國從未因為越戰（Vietnam War），就停止發動缺乏明確目標的外國戰爭。
但是倘若明年，疫情真的重塑生活，那麼在人類的記憶中，疫情會成為比上述事件更重要的歷史事件。會是既二戰、大蕭條以後，最重要的全球經驗。一般而言，只要是讓全球長時間關注的事件—並且改變日常生活的腳步—確實會在史上留名。
問題企業倒閉潮
「只有潮水退去時，」巴菲特（Warren Buffett）常說，「你才知道誰是裸體游泳」。
巴菲特指的是經營模式有問題的公司。景氣好時，這些公司可能看來狀況不錯。許多顧客也基於習慣，會持續向這些公司買東西。但景氣變差時，一般人必須決定哪些消費要收斂。通常是從那些最沒價值的商品與服務、或是從可以找到廉價替代品的開始。
景氣下滑，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經濟學家奧斯特（Emily Oster）說道，「是重新檢視效率的好時機」。而疫情，比起典型的經濟衰退，可能造成更大的效應。
地方報社是重災戶。因為谷歌（Google）、臉書（FaceBook）、分類廣告網站（Craigslist）搶了主要收入：報紙廣告，於是地方報社只能掙扎求存。2008年至2019年之間，美國報社砍了約一半的編輯部工作。
新冠肺炎導致進一步的廣告量下滑、裁員—最後可能逼迫數十家報社結束、或打回原形。倘若這一切發生，市民會失去主要訊息的來源，包括地方政治、商業、教育等等。
傳統百貨公司也笑不出來了。近幾年，傳統百貨業失去大筆大筆的生意，給了網路零售業，更給了大型零售業。而許多美國人也偏好專賣店（例如家得寶（Home Depot））、或折扣店（例如好市多（Costco）），相較於一站式購物，例如西爾斯百貨公司（Sears）、梅西百貨公司（Macy’s）、潘尼百貨公司（J.C. Penny）。
現在疫情又阻擾了到店購物，造成顧客轉至上網消費，包括亞馬遜（Amazon）、達吉特（Target）、沃瑪（Walmart）。「表現差的零售業者，絕對不可能熬過去」，柯恩（Mark Cohen）說道。柯恩曾經管理西爾斯百貨公司、聯合百貨公司（Federated Department Stores），現任教於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Columbia Business School）。「這些零售業者中，許許多多會倒、已經倒了、或是重新開幕後又倒閉」。
如果零售業倒閉潮成真，會導致成堆受害者—上百家依賴百貨公司租金、人潮的購物中心。全美約250家比較時尚的購物中心，例如紐約郊區的威徹斯特（Westchester）、休士頓的拱廊（Galleria），可能活下來，柯恩預測說。部分購物中心會讓原有店家的場地轉型，成為用餐、保齡球、醫療照護、高爾夫練習場。
但全美還有1100家左右的傳統購物中心，許多面臨倒閉風險。即使疫情爆發前，亞馬遜就將克里夫蘭（Cleveland）附近的兩家，改建為倉庫。
另個風險產業—高等教育—和其他有些不同，因為高教非常仰賴政府補助。然而數十所大學，公立與私立，正面臨大麻煩。
自南北戰爭（Civil War）以來，美國的大學註冊就持續成長，即使戰後嬰兒潮（baby boomer）世代畢業了，成長也未停止，這是因為年輕人的註冊比例提升了。但這150年的成長，似乎在十年前停止。2010年至2018年間，大學部的註冊率滑落8%。
怎麼會這樣？因為出生率下滑、年輕人的入學比例不再明顯增加。這在美國東北部、中西部尤其嚴重，這些地方聚集了許多大學。去年，高等教育紀事報（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發表了名叫「逼近的註冊危機」報告。
疫情加深了大學原有的每個問題。這些學校原已失去許多收益，從暑期班、餐飲服務、停車費至其他。也許最致命的，就是目前的經濟蕭條重創州政府預算，最終可能導致大學經費刪減。
最急切的問題就是，今年秋季學生是否能回到學校，這是校方迫切希望的。如果無法，註冊費、學費的收益可能會驟降，許多較無選擇的私校、小型公立大學會面臨生存危機。
保守派政策專家、國家事務（National Affairs）創刊編輯萊文（Yuval Levin），說「前20名的大學應該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是所謂的高等教育—超過4000所的大學—我認為會遭遇劇變」。
當然，企業倒閉可能是健康的。這算是「創造性的破壞」，經濟學家熊彼得（Joseph Schumpeter）的名言。部分企業倒閉，可讓更高效、創新的對手崛起。許多舊式百貨公司消失，不見得是悲劇，倘若能被顧客喜歡的商店取代的話。
但是疫情造成的部分損害，可能有破壞性的副作用。學術研究顯示，地方報社關閉了，腐敗、政治極端就會伺機而起，同時投票率也會下落。高教預算刪減，會使得貧困、中產階級的學生難以畢業。
「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危機是」，曾任大學校長、現在主持美國教育理事會（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的米契爾（Ted Mitchell）告訴我，「過去20年來的成功，就是第一代大學生（first-generation college student）、少數族裔大學生也能接受高等教育，現在這個成功可能不再」。（譯按：第一代大學生：父母都沒讀過大學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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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為編譯文章，原文7月10日刊登於美國《紐約時報》網站，文章標題為It’s 2022. What Does Life Look Like? 筆者萊昂哈特（David Leonhardt）每日撰寫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晨間新聞摘要。曾為該報華府分社總編、該報「結語」（The Upshot）專欄創始編輯、該報專欄作家、並負責該報2020專案（2020 Project）。萊昂哈特因其評論文章，贏得2011年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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