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正面肯定公民憲政會議 總統勿再杯弓蛇影

2014-04-18 2301

無論要留下足以令人懷念的政績或在當前凶險無比的政治風暴中脫困,馬總統都只剩下接納學生的建議,透過公民

無論要留下足以令人懷念的政績或在當前凶險無比的政治風暴中脫困,馬總統都只剩下接納學生的建議,透過公民憲政會議進行憲政體制的再造一個選項,可惜在一連串重挫後,馬總統已經杯弓蛇影到失去明智地選擇這條正確路徑的能力。

從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選,廢省到公投入憲,民進黨和李登輝總統全力完成的七次修憲,基本上,其核心精神都在確立「主權在民」的國家精神;但七次修憲並沒有完成可長可久可以順利運作的良善憲政制度,所以台灣民主化無可迴避的當前歷史工程是進行建立權責分明可以運作優質民主的憲政改造,可惜馬總統似乎並不願意承擔這樣的歷史責任。

主權在民的憲政精神是經過七次修憲才得以起碼程度的合理體現,他核心意義在於把國家的主權者從虛構的13億人身上轉移到現實的2300萬人身上,這就根本性地牴觸了保守主義份子的意識型態,因此幾乎每一次修憲時,右翼保守勢力都奮力抵擋並且表明他們所站的立場是維護大中國法統和反台獨。

由於民主化的新時代需要相應的憲政秩序,在中國南京制定的中華民國憲法既然以全中國為規範的範圍,無法適用於台灣是屬必然,所以一旦解除戒嚴,實施民主憲改,實在沒有不「制訂新憲」的理由;但是台灣民主化是透過民主先生李登輝繼續領導勢力仍然非常鞏固的威權政黨和民進黨合作而進行的,新憲政秩序不可能透過制憲一次搞定,於是只能在運作不下去了,事到臨頭時才局部局部地改。

1991,1992接連兩年修憲,1994又要修憲時,我在《月旦法學》寫了篇<總統直選與憲政改造>說這是「分期付款式的制憲」。(並非湊巧,同年日本學者若林正丈的《台灣:分裂國家與民主化》就說台灣民主是「分期付款式的民主」。)

修憲條文是政治力角力出來的。修憲頻頻的結果是,每次修憲過程都被各路人馬當成權力分配的手段,憲法結構不斷的被政治力拉扯,國之大典支離破碎,本來,中央政府體制、政黨體制和選舉制度必須有整體配套,這在修憲中完全沒有被認真處理,結果,各個「憲法機關」和「準憲法機關」都成為權力的封建王國,彼此間分權、制衡關係全亂了套,難以用來整合國民意思成為國家政策帶動國家前行。

1991到2000年間,李登輝總統集「民主先生」和「第一位民選總統」的歷史光環再加上當時仍然固若盤石的國民黨組織,台灣仍未全然從威權體制中完全清醒,而台灣經濟景況仍然良好和他個人的高超政治能力等等條件的配合,這個體制雖然殘破都不足成為他施政的阻礙,他甚至自滿地在一次修憲後感嘆地說這部憲法將為國家創造30年的太平。然而等到陳總統馬總統先後上台執政,都長期淪為10%總統,已經充分證明了這是只有能在各種難得的有利主客觀條件匯集之下的李總統才能運用的體制。在卸任14年後的今天,他終於也正式宣布支持進行進一步的憲改,他這樣做,其實已經強烈地默認他主導的歷次憲政,在體制上有重大的不完美,並不符合他原先信心滿滿的可以開創30年太平的期待。如今支持公民憲政會議既見他的胸襟,更證明憲政體制的問題有多?地嚴重。

早在陳總統執政期間專家學者早因為不斷發生的政治亂象而開始進行對這體制的重大缺憾的檢討,到了目前,更已經累積有相當多深入中肯的論述了,那些論點本文不必一一引述。

本來馬總統在2008上台之初就呼應專家學者憲政改造的呼籲,許諾現行憲政體制再試行兩年便要決定是否修改造,如今6年都過去了,而這體制已充分被證明他不但不是馬總統順利施政的憑藉,反而成為製造政爭的亂源,然而難以理解的馬總統卻對一直沒有間斷過,而在憲政陷入僵局的當前更加密集高亢的檢討憲政體制的聲音從未再正面回應。

一個可能的原因可能是總統考慮到修憲門檻太高,缺乏足夠的動能不足以跨過。但是自去年馬王政爭之後,出現憲政危機,社會動能急速地堆高,如今都出現只有革命狀態才會有的國會被長期佔領狀態了,危機已經達到空前地步,強大無比的民怨其實已把憲改的動能堆積到一個爆炸性的高點。

佔領國會的學生提出公民憲政會議的呼籲後,馬總統本來似乎想正面回應學生召開公民憲政會議的要求,3月31日中午行政院表示3日行政院會前會有確定訊息,不過這樣宣佈後不到2個小時,在中間總統會見工商大老後,便突然提前宣布為了回應工商界等各方呼籲,定調將召開「經貿國是會議」以取代公民憲政會議。

工商大老建議召開財經性質的國是會議,一方面是為推動自己期待的服貿協議加把勁,另一方面更是善意的要幫馬總統從困局中解套,但是總統一旦接手,很明顯工商的大老的善意協助反而幫了馬總統一個天大的大倒忙,經貿國是會議固然被學生很明確地拒絕了,強化了雙方的對立;而社會也聽不到什麼有力的呼應。

馬團隊落到這田地,?明的是:

一、顯然,馬團隊和工商大老一樣,對社會多數人支持學生佔領國會是在宣洩他們對馬和工商大老們所長期共同主導下的「新自由主義+一切靠中國」的國家政策造成的經濟、社會、政治、國安效應難以忍受的強烈的不安和不滿這一點毫無同理心。

他們更顯然不明白,當前他們主導之下的「台灣接單大陸出貨」的兩岸?業基本架構,不只造成台灣比四小龍甚至日本都更高的青年失業率和倒退的薪資這樣的「分配問題」而已;在他們經濟戰略方向和資源的壟斷下,台灣的年青人創造新產業的空間,比起無論是先進的美國或後進的中國也都遠遠不如,而台灣大企業經營者的平均年齡之老名列各國前矛,同時出口言競爭力不斷下降,更呈現了國家的產業前景令人擔憂不已的黃昏現象。馬再依賴大老的建言實在不只不可能解除台灣的分配矛盾也無法使台灣的經濟脫出困局。

二、馬團隊?調以「經貿國是會議」取代公民憲政會議的理由是這樣才「不會失焦」。的確,以馬團隊和工商大老的利益和新自由主義+一切靠中國的意識形態來講,鎖定「經貿國是會議」應該是最不失焦的;但是,從青年和多數民眾的痛苦,台灣產業的前景以及當前的憲政危機來看則不只從長期面是百分之百的失焦,而且從短期面也是非常不智的危機處理策略。

由於朝野兩黨領導群是屬於同一世代,都是人類歷史上最幸福的戰後嬰兒潮的一代,在世界觀,價值觀上其實比較有交集;但是學生是屬於下一代,或者是被嬰兒潮的一代進行「世代剝奪」的一代,他們和馬團隊在世界觀,價值觀上是更為不同甚至對立的一代,例如,關於服貿,馬團隊和大老是全面性的肯定;民進黨是「有條件的支持」;但是學生的立場,他們已經一再說了,是「反服貿」。今天馬竟要堅持地拿同屬一代(甚至於更老的一代)的工商大老的意見不讓步地而去和學生「溝通」,真是沒有同理心極了。鎖定經貿議題開國是會議?難道不是形同要和學生玩零合遊戲?

相對的,建立權責相符的憲政體制,依現在不分朝野、學界的意見歸納起來,共識幾乎是已經準備好了,只待召開公民憲政會議加以確認就可以了,從危機處理的角度,召開公民憲政會議豈不是才是緩和當前緊張局面的最佳危機處理策略?

也許,馬團隊所指的失焦的問題是指公民憲政會議一旦舉行,統獨的潘朵拉寶盒就會被打開,確實,這既是過去的具體經驗,而目前佔領國會的學生也有強烈的台灣意識,防中意識,有的甚至是反中意識;但是到目前,學生在整個佔領國會的過程中顯然有意降低統獨意識形態上的對立。他們憲政訴求的重心很明顯是只鎖定在權責相符的中央政府體制上,因此,若一旦修憲,那麼和過去明確的以主權界定的核心意義的幾次修憲相比,反而是很特別地是不觸及到統獨符號的一次,馬總統實在不必懷抱和前幾次修憲時極右派一樣的擔心。

總統尤其可以想一想,總統已經政績乏善可陳地度過6年光陰了,坦白說,現在縱使找到了正確而妥當的政策且能順利推動,要政策的效果在未來兩年內產生人民能具體感受的程度都很難,更何況以當前政局的條件,實在看不出政策能順利推得動。因此,總統挽救聲望的唯一機會實在只有憲政改造而已了。因為建立權責相符又不涉及意識形態的憲政體制是創造了個大家都是贏家的公共財,沒有人會反對,大家等著和總統一起共同創造歷史,總統不應再杯弓蛇影猶豫不前了。

本來學生原先主張召開的憲政會議顯然是向馬總統提出的建議,現在馬總統拒絕了以後,社運團體乾脆主張要由人民自己來開,要結合社會但排除總統的參與。馬政府的回應是人民開的有結論有拘束力嗎?這樣回應和嚴厲指責學生佔領國會不合法一樣,只有使自己的處境愈來愈進退不得。

歷史已經在召喚,馬總統千萬不要成為歷史進步行列中唯一重要的缺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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