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川普，如何爭取共和黨人一票？
201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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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議院民主黨領袖，無法就烏克蘭一案向川普問責，於是啟動彈劾調查。但是可能犯下的錯誤，就是倉促行事，以及僅聚焦在烏克蘭。
吳怡／編譯
給民主黨的建議：彈劾調查別倉促，並跟川普算總賬
筆者：德魯（Elizabeth Drew），資深華府記者，報導過水門案
進入譯文前，您可能想知道：
彈劾的程序：根據紐約時報中文網整理。首先，眾議院會就彈劾條款（articles of impeachment）進行表決。而根據維基百科定義，彈劾條款是針對公職人員所撰寫的指控，可能有一項或多項，例如當年針對尼克森總統的彈劾條款就有三項：妨礙司法、濫用職權、藐視國會。
如果眾議院以簡單多數，通過至少一項彈劾條款，總統就會被彈劾—其實相當於遭到起訴。目前由民主黨控制的眾議院，很可能投票通過彈劾川普。
接著程序進入參議院。參議院由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首席大法官督導，進行審訊。眾議院的一組議員扮演檢察官的角色，稱為檢控幹事（manager），總統會有辯護律師，參議院則充當陪審團。
如果至少3分之2的參議員認為總統有罪，總統便會被解職，由副總統接替職務。但由於參議院由共和黨控制，這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發生，至少目前是如此。
資料來源：紐約時報中文網2篇文章：1. 彈劾川普？先來了解一下程序運作規則。2. 迅速了解川普彈劾調查最新進展
譯文：
眾議院民主黨領袖，無法就烏克蘭一案向川普問責，於是啟動彈劾調查。但是可能犯下的錯誤，就是倉促行事，以及僅聚焦在烏克蘭。
民主黨若僅就烏克蘭一案彈劾川普，就等於輕縱了他上任以來，所有其餘濫權行徑。而倉促調查的下場，可能讓想跟川普說掰掰的共和黨人，失去了好理由—原本可能有足夠的共和黨人，可以終結川普。
是烏克蘭門—川普任內最明目張膽的行為—導致了這次的彈劾調查，但若侷限於此，就失去了跟川普算總賬的機會—這位總統，犧牲納稅人圖利自己、藐視憲法薪酬條款（emoluments clause）；說謊成性，美國政府因此不再公開透明；把持國會，單方面擱置國會通過的經費、或擅自將經費移作他用；以加稅、上調郵資為要脅，霸凌私人企業（川普就是如此對待亞馬遜，亞馬遜大老闆擁有華盛頓郵報）；威脅前情報高層，要撤銷其安全權限（security clearance），因為這些高層公開批評自己；挑戰法律，不讓國會取得自己的納稅申報表（tax returns）。（譯按：1. 薪酬條款（emoluments clause）：美國憲法禁止聯邦政府公職人員，接受外國政府、領袖、公職人員、代表之餽贈，包括禮物、款項、有價物件。2. 亞馬遜老闆擁華盛頓郵報：華郵以批評川普著稱。）
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是位大戰略家，卻表示川普上述行徑可以晚點處理。我（筆者，德魯）予以尊重，不過若某總統會不只一次遭到彈劾，那麼彈劾究竟有什麼意義？另外未來參議院審訊此案，決定是否彈劾川普時，共和黨的參議員，真的會單就一件事，來投票彈劾川普嗎？無論這件事有多麼惡劣？
我建議除了烏克蘭一案，在彈劾條款（articles of impeachment）第二項中也納入川普其餘惡行。如此一來，可能會相似1974年眾議院司法委員會（House Judiciary Committee）針對尼克森（Richard Nixon）所擬的彈劾條款第二項。這追究了尼克森所有的濫權行為，以及最有重要的，指使下屬違法。時間回到現在，川普政府上任以來，遭指控幹了些壞事，美國司法介入調查，卻屢遭川普妨礙，因此彈劾條款第三項，應涵蓋所有這類情事。
然而有些事並非一時就能解決。例如俄羅斯的角色。這好比毒藤佈滿在川普的總統任期內。烏克蘭事件中，川普擱置美國對烏克蘭的軍援經費，正好符合川普之友—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的利益，因為烏克蘭正經歷著防禦俄羅斯的戰爭。另外，川普也因自己的好惡主導美國的外交政策，他偏好某些國家領袖（有些是獨裁者）；川普的私人公司也可以在這些國家做生意，例如興建飯店，云云。
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及其同僚卻說，相較於囊括川普的全部惡行，彈劾案若只聚焦於烏克蘭事件，會更能贏得美國人的支持，因為「民眾更容易理解」。我想裴洛西他們是被特別檢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的報告給嚇壞了，因為這份報告未能引起大眾輿論，但是原因其實有好幾個，包括穆勒墨守成規，試都不試。（譯按：穆勒報告：穆勒負責調查川普「通俄門」，最後於今年4月公佈調查結果，表明證據不足，川普未通俄，不過穆勒5月的公開發言，拒絕為川普無罪背書。）
事實上，彈劾案若只聚焦在烏克蘭門，而且倉促行事，可能會趕跑原本支持彈劾的共和黨人。羅德島州民主黨參議員懷特豪斯（Sheldon Whitehouse）便疾呼，即便彈劾條款只聚焦在烏克蘭一案，也請慢慢寫。他說：「速度的重要性，比不上專業周全的重要性」。還說：「充分準備的彈劾案，在參議院中，可以確保所有民主黨員的支持，也可以得到一些共和黨員的贊成票。現在在參議院中，黨派之爭的氣氛太嚴重了」。
一般幾乎普遍假設，參議院共和黨員絕不可能宣告川普有罪；但這個假設仍有待討論。其思考邏輯就如同，川普不會負起責任。這就是預設立場，也就是說，在假設一般人、政治人物在某特定時刻，如何回應某特定議題時，答案是取決於這些人一直以來是如何回應的。
某些共和黨人的恐懼，基本上就是在黨內初選落敗，而這些人也開始害怕和川普一起選，希望別和川普部分的招數、日益怪誕的行徑扯上關係。雖然2018年的期中選舉刷掉了許多中間立場的共和黨人，但是仍有跡象顯示，共和黨就烏克蘭一案確有不滿。
然而，在眾議院身為少數黨的共和黨，仍追隨川普，相當頑強；至於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葛蘭姆（Lindsey Graham），是親川普的資深共和黨員，誓死打擊民主黨提出的彈劾調查。
葛蘭姆罵說整起調查是造假、政治圈套，還說舉報人（whistle-blower）所提出的對話內容，不符合白宮所提供的內容（我認為兩者的差異應只是技術性的）。葛蘭姆堅稱，川普向烏克蘭的新手總統施壓，並非條件交換，但我認為這根本就是，因為國會通過了給烏克蘭的軍援經費，而在烏克蘭總統詢問川普這筆錢的去向後，川普才施壓的。
大多數的共和黨員保持沈默。其中有許多深知，川普對烏克蘭的行徑是說不通的。他們也擔心還有事證隨時會爆發。某民主黨參議員，就說他的共和黨同僚「緊張死了」。
共和黨籍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Mitch McConnell）向來對民主黨說不，最近卻一改作風。首先，參議院民主黨依法要求白宮，向國會公布舉報人的報告（因為白宮藉故不願公佈）；在麥康奈同意下，這個要求獲得參議院一致同意（unanimous consent）。麥康奈還說，倘若眾議院表決通過彈劾川普，參議院「別無選擇」只能進行審訊。
倘若3分之2的參議員表決通過，宣告川普有罪（除了民主黨參議員，還需要20名共和黨參議員），那麼川普只能下台了。當年尼克森就是預見這事要發生，於是辭職。時間回到現在，如果彈劾條款的內容詳細周全、如果彈劾條款能夠全然囊括川普的藐視憲法，那麼再說不，就是愚蠢的了。
就算川普未被定罪，共和黨願意彈劾川普，仍深具意義。倘若彈劾案能吸引部分共和黨議員支持—比方8或10票，尤其在參議院—那麼川普口中的「黨派之爭的獵巫行動」就不攻自破了。
【此文為編譯文章，原文9月30日刊登於美國《紐約時報》網站，文章標題為 How to Win Republican Support for Impeachment。筆者德魯（Elizabeth Drew）是政治記者，為紐約客（The New Yorker）採訪華府新聞多年，著作為Washington Journal: Reporting Watergate and Richard Nixon's Downfall】
原文出處【圖片為資料照】
給民主黨的建議：彈劾調查別倉促，並跟川普算總賬
筆者：德魯（Elizabeth Drew），資深華府記者，報導過水門案
進入譯文前，您可能想知道：
彈劾的程序：根據紐約時報中文網整理。首先，眾議院會就彈劾條款（articles of impeachment）進行表決。而根據維基百科定義，彈劾條款是針對公職人員所撰寫的指控，可能有一項或多項，例如當年針對尼克森總統的彈劾條款就有三項：妨礙司法、濫用職權、藐視國會。
如果眾議院以簡單多數，通過至少一項彈劾條款，總統就會被彈劾—其實相當於遭到起訴。目前由民主黨控制的眾議院，很可能投票通過彈劾川普。
接著程序進入參議院。參議院由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首席大法官督導，進行審訊。眾議院的一組議員扮演檢察官的角色，稱為檢控幹事（manager），總統會有辯護律師，參議院則充當陪審團。
如果至少3分之2的參議員認為總統有罪，總統便會被解職，由副總統接替職務。但由於參議院由共和黨控制，這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發生，至少目前是如此。
資料來源：紐約時報中文網2篇文章：1. 彈劾川普？先來了解一下程序運作規則。2. 迅速了解川普彈劾調查最新進展
譯文：
眾議院民主黨領袖，無法就烏克蘭一案向川普問責，於是啟動彈劾調查。但是可能犯下的錯誤，就是倉促行事，以及僅聚焦在烏克蘭。
民主黨若僅就烏克蘭一案彈劾川普，就等於輕縱了他上任以來，所有其餘濫權行徑。而倉促調查的下場，可能讓想跟川普說掰掰的共和黨人，失去了好理由—原本可能有足夠的共和黨人，可以終結川普。
是烏克蘭門—川普任內最明目張膽的行為—導致了這次的彈劾調查，但若侷限於此，就失去了跟川普算總賬的機會—這位總統，犧牲納稅人圖利自己、藐視憲法薪酬條款（emoluments clause）；說謊成性，美國政府因此不再公開透明；把持國會，單方面擱置國會通過的經費、或擅自將經費移作他用；以加稅、上調郵資為要脅，霸凌私人企業（川普就是如此對待亞馬遜，亞馬遜大老闆擁有華盛頓郵報）；威脅前情報高層，要撤銷其安全權限（security clearance），因為這些高層公開批評自己；挑戰法律，不讓國會取得自己的納稅申報表（tax returns）。（譯按：1. 薪酬條款（emoluments clause）：美國憲法禁止聯邦政府公職人員，接受外國政府、領袖、公職人員、代表之餽贈，包括禮物、款項、有價物件。2. 亞馬遜老闆擁華盛頓郵報：華郵以批評川普著稱。）
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是位大戰略家，卻表示川普上述行徑可以晚點處理。我（筆者，德魯）予以尊重，不過若某總統會不只一次遭到彈劾，那麼彈劾究竟有什麼意義？另外未來參議院審訊此案，決定是否彈劾川普時，共和黨的參議員，真的會單就一件事，來投票彈劾川普嗎？無論這件事有多麼惡劣？
我建議除了烏克蘭一案，在彈劾條款（articles of impeachment）第二項中也納入川普其餘惡行。如此一來，可能會相似1974年眾議院司法委員會（House Judiciary Committee）針對尼克森（Richard Nixon）所擬的彈劾條款第二項。這追究了尼克森所有的濫權行為，以及最有重要的，指使下屬違法。時間回到現在，川普政府上任以來，遭指控幹了些壞事，美國司法介入調查，卻屢遭川普妨礙，因此彈劾條款第三項，應涵蓋所有這類情事。
然而有些事並非一時就能解決。例如俄羅斯的角色。這好比毒藤佈滿在川普的總統任期內。烏克蘭事件中，川普擱置美國對烏克蘭的軍援經費，正好符合川普之友—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的利益，因為烏克蘭正經歷著防禦俄羅斯的戰爭。另外，川普也因自己的好惡主導美國的外交政策，他偏好某些國家領袖（有些是獨裁者）；川普的私人公司也可以在這些國家做生意，例如興建飯店，云云。
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及其同僚卻說，相較於囊括川普的全部惡行，彈劾案若只聚焦於烏克蘭事件，會更能贏得美國人的支持，因為「民眾更容易理解」。我想裴洛西他們是被特別檢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的報告給嚇壞了，因為這份報告未能引起大眾輿論，但是原因其實有好幾個，包括穆勒墨守成規，試都不試。（譯按：穆勒報告：穆勒負責調查川普「通俄門」，最後於今年4月公佈調查結果，表明證據不足，川普未通俄，不過穆勒5月的公開發言，拒絕為川普無罪背書。）
事實上，彈劾案若只聚焦在烏克蘭門，而且倉促行事，可能會趕跑原本支持彈劾的共和黨人。羅德島州民主黨參議員懷特豪斯（Sheldon Whitehouse）便疾呼，即便彈劾條款只聚焦在烏克蘭一案，也請慢慢寫。他說：「速度的重要性，比不上專業周全的重要性」。還說：「充分準備的彈劾案，在參議院中，可以確保所有民主黨員的支持，也可以得到一些共和黨員的贊成票。現在在參議院中，黨派之爭的氣氛太嚴重了」。
一般幾乎普遍假設，參議院共和黨員絕不可能宣告川普有罪；但這個假設仍有待討論。其思考邏輯就如同，川普不會負起責任。這就是預設立場，也就是說，在假設一般人、政治人物在某特定時刻，如何回應某特定議題時，答案是取決於這些人一直以來是如何回應的。
某些共和黨人的恐懼，基本上就是在黨內初選落敗，而這些人也開始害怕和川普一起選，希望別和川普部分的招數、日益怪誕的行徑扯上關係。雖然2018年的期中選舉刷掉了許多中間立場的共和黨人，但是仍有跡象顯示，共和黨就烏克蘭一案確有不滿。
然而，在眾議院身為少數黨的共和黨，仍追隨川普，相當頑強；至於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葛蘭姆（Lindsey Graham），是親川普的資深共和黨員，誓死打擊民主黨提出的彈劾調查。
葛蘭姆罵說整起調查是造假、政治圈套，還說舉報人（whistle-blower）所提出的對話內容，不符合白宮所提供的內容（我認為兩者的差異應只是技術性的）。葛蘭姆堅稱，川普向烏克蘭的新手總統施壓，並非條件交換，但我認為這根本就是，因為國會通過了給烏克蘭的軍援經費，而在烏克蘭總統詢問川普這筆錢的去向後，川普才施壓的。
大多數的共和黨員保持沈默。其中有許多深知，川普對烏克蘭的行徑是說不通的。他們也擔心還有事證隨時會爆發。某民主黨參議員，就說他的共和黨同僚「緊張死了」。
共和黨籍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Mitch McConnell）向來對民主黨說不，最近卻一改作風。首先，參議院民主黨依法要求白宮，向國會公布舉報人的報告（因為白宮藉故不願公佈）；在麥康奈同意下，這個要求獲得參議院一致同意（unanimous consent）。麥康奈還說，倘若眾議院表決通過彈劾川普，參議院「別無選擇」只能進行審訊。
倘若3分之2的參議員表決通過，宣告川普有罪（除了民主黨參議員，還需要20名共和黨參議員），那麼川普只能下台了。當年尼克森就是預見這事要發生，於是辭職。時間回到現在，如果彈劾條款的內容詳細周全、如果彈劾條款能夠全然囊括川普的藐視憲法，那麼再說不，就是愚蠢的了。
就算川普未被定罪，共和黨願意彈劾川普，仍深具意義。倘若彈劾案能吸引部分共和黨議員支持—比方8或10票，尤其在參議院—那麼川普口中的「黨派之爭的獵巫行動」就不攻自破了。
【此文為編譯文章，原文9月30日刊登於美國《紐約時報》網站，文章標題為 How to Win Republican Support for Impeachment。筆者德魯（Elizabeth Drew）是政治記者，為紐約客（The New Yorker）採訪華府新聞多年，著作為Washington Journal: Reporting Watergate and Richard Nixon's Downf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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