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獨裁者與沙漠玫瑰

2011-04-09 1466

阿拉伯世界的革命之火終於燒到了敘利亞。就在敘利亞幾個城市發生示威前，總統阿塞德還對《華爾街日報》表示

阿拉伯世界的革命之火終於燒到了敘利亞。就在敘利亞幾個城市發生示威前，總統阿塞德還對《華爾街日報》表示，敘利亞不是利比亞，敘利亞將從事改革，因此鄰國動盪與敘利亞無關。

也許是出於先發制人的動機，阿塞德希望藉由宣示改革紓解國內外的壓力。也許阿塞德過於自信，真的相信敘利亞是一片能自外於阿拉伯革命的綠洲。如果是前者，情有可原；若是後者，那麼年輕的阿塞德就太過於天真了。

近代歷史中，敘利亞發生動亂的次數絕不少於其他阿拉伯國家。敘利亞也是一個充滿宗派、族群、家族鬥爭的共同體。凝聚這個共同體的因素，遠少於共同體處處可見的裂痕。尤其自從老阿塞德開始執政，敘利亞形成了一個少數什葉派（阿拉威）統治絕大多數遜尼派和庫德族的局面。

2000年小阿塞德就任總統時，許多觀察家都不看好。有的人認為讀眼科的阿塞德從來不是父親心目中的繼任人選，只因哥哥車禍亡故，他才臨危接下父親一手打造的江山，所以無法駕馭父親建立的統治機器。

老阿塞德是個大阿拉伯民族主義者，也是世俗主義復興黨的重要人物，鐵腕統治近40年。小阿塞德接任時，也有人寄望受西方教育的他為敘利亞的改革時代揭開序幕，但阿塞德推行的改革成效有限，祕密警察依舊權勢高張，國會仍是統治者的橡皮圖章。不過阿塞德也繼續父親的世俗主義政策，壓制激進伊斯蘭份子。

總統魅力不如妻

儘管迄今已執政11年的阿塞德和伊朗保持密切關係，且干預黎巴嫩內政，又敵視以色列，但他的世俗主義始終沒有讓西方絕望。讓西方依舊抱持希望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阿塞德的妻子阿思瑪（Asma al-Assad）。阿塞德雖然執政經驗已經相當豐富，但魅力遠不能和年輕貌美，有著西方上流社會動人氣質，且受過完整英國教育的妻子阿思瑪相比。在許多外交場合，阿塞德容易受到忽略，但阿思瑪卻永遠是鎂光燈追逐的焦點。

阿思瑪嚴格說來是英國人，父親是出身敘利亞的英國著名心臟科醫師，母親則是外交官。出生於英國的阿思瑪就讀貴族女子中學，其後在倫敦大學國王學院專攻電腦。畢業後進入金融界，先後在倫敦德意志銀行、紐約摩根銀行操作對沖基金和從事生化醫藥業的購併工作，之後也獲得哈佛大學管理學院入學許可。阿思瑪年紀輕輕就在英美金融界闖下名聲，看來前途燦爛卻急流湧退，嫁給敘利亞總統，成了第一夫人。

英語是阿思瑪的母語，因此面對國際媒體時，她總能侃侃而談。她有許多改革社會的理想，而且能身體力行。許多觀察家認為，阿思瑪是孤獨的阿塞德唯一的朋友兼智囊。西方媒體視阿思瑪為名媛貴婦，因此她常是時尚雜誌報導的對象，《VOGUE》雜誌就稱她為「沙漠的玫瑰」。但其實阿思瑪也擔負國家財務發展和社會救濟的責任，甚至在外交上也有發言權，還曾邀請歐巴馬訪問敘利亞。

敘利亞現在走在十字路口。如果拒絕改革，阿塞德極可能落得和穆巴拉克同樣的下場；如果要改革，又面臨許多障礙，一不小心不但政權可能不保，社會也可能陷入分裂。有人譏諷阿思瑪只是中東獨裁者的裝飾品；但也有《獨立報》資深中東專家費斯克（Robert Fisk）等觀察者對阿思瑪寄予無比厚望，認為她才是改革的動力。無論費斯克是不是迷惑於阿思瑪的出眾風華而喪失了判斷力，敘利亞情勢的發展將很快證明寂寞獨裁者和他的沙漠玫瑰究竟能否開展歷史新頁，或成為被革命淘汰的糟粕。

【杜念中】作者為《蘋果日報》社長＜ＧＯＯＧＬＥ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