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外交休兵面臨考驗

2013-08-26 1665

7月16日，中國外交部反對美國總統歐巴馬7月12日簽署的1151號法案（亦即支持台灣以「非國家」的觀

7月16日，中國外交部反對美國總統歐巴馬7月12日簽署的1151號法案（亦即支持台灣以「非國家」的觀察員身份，參加今年第38屆國際民航組織ICAO大會），並表示將「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中國的反對理由一如往常，亦即「台灣參與國際組織是「中國人自己的事，反對任何外國政府、組織或個人插手」。

由於三年一度的國際民航組織全體大會，將於9月24日至10月4日在加拿大蒙特婁舉行，按照國際民航組織規定，「非聯合國會員國」要重新加入或成為觀察員，必須取得五分之四締約會員國同意，難度極高，實際上等於要美中兩國聯手力挺，才可能真正落實。

馬對大陸寄予厚望，認定仍有轉圜

中國外交部公開反對的消息傳來，駐美代表金溥聰頗為低調。7月17日與媒體茶敘時，不願立即置評，只表示不清楚大陸「究竟是反對美國的法案，還是反對台灣的參與」，並提醒大陸「若打壓台灣空間，會引起台灣人民反感，希望大陸在這樣一個非政治的專業組織能釋出善意空間」。陸委會新聞稿也呼籲「大陸應該把兩岸和緩的氛圍，持續外溢到國際參與上，這對兩岸關係的和平穩定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金代表+陸委會仍對中國大陸寄予厚望，主因是連胡會曾就台灣參與國際民航組織問題有過良性互動，只是不便明說而已。2012年9月7日，連胡兩人在APEC會面，連戰當面向胡錦濤提出「希望讓台灣參加攸關飛航安全的國際民航組織」，當時胡的回答頗為正面，表示「將認真研究，讓台灣以適當方式，來參與國際民航組織有關活動的問題」。總統府獲悉之後，也立即表達感謝。

當時的大陸國台辦新聞發言人范麗青進一步闡述大陸立場：「台灣如何參與國際民航組織的有關活動，一是要考慮到該組織章程的規定，二是要通過兩岸的協商」。今年歐巴馬宣佈力挺台灣隔天（7月13日），大陸國台辦發言人楊毅也表示：「我們對台灣參與國際組織活動的立場是明確的，那就是：在不造成『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的前提下，可以透過兩岸務實協商，做出合情合理安排」，並警告「外國勢力的介入於事無補，只會讓事情變得複雜化」。

問題是，從去年9月至今，兩岸並未展開政治對話，胡錦濤對連戰的政治承諾，因此毫無動靜。今年6月吳習會，吳伯雄仍把「希望台灣有意義參與國際活動」納入當面提出的七項主張，更可看出大陸在2009年讓步台灣參與「世界衛生大會」（WHA）之後，外交打壓已經轉趨嚴厲。

馬政府的三項外交突破

純就國際現實來說，馬透過美國支持台灣參與國際活動，反過來向中國大陸施壓，確實犯了北京的政治大忌，但對馬來說，一旦把「台灣的國際參與」化約為兩岸協商議題，中華民國也將喪失主權國家地位，更是萬萬不能接受。

馬在2008年總統大選時，?了與扁政府後期的「烽火外交」有所區別，特別標舉「外交休兵」主張，希望在促進外交活動時，避免與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外交競爭，尤其是不訴諸金援外交，避免政府的不必要損失。執政五年期間，馬政府也體現出「先兩岸、後外交」的治國策略，希望優先改善兩岸關係，借由擴大交流培養兩岸互信，然後在中國大陸默許下，爭取更多國際活動空間。

執政五年（2008-13），馬政府的主要外交成果，包括四個方面：

一、聯合國所屬的國際組織參與：2009年起，開始以「中華台北」名義+觀察員身份，參與世界衛生大會，這是聯合國所屬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最高權力機構。

二、兩岸各自維持現有邦交國：兩岸不再訴諸金援外交，互相挖邦交國牆角，執政五年期間，儘管有3-5個中華民國邦交國表態願意轉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但中國大陸基於維持兩岸和諧，並未接受邦交轉向。

三、免簽證待遇：至2013年4月，中華民國護照所享有的免簽證待遇，已經達到132個國家及地區，包括美國+日本在內。

四、區域自由貿易協定：在2010年簽署兩岸ECFA的連動下，台灣終於在2013年7月10日，以「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名義，與紐西蘭簽署「台紐經濟合作協定」（ANZTEC），這是台灣首度與已開發國家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

其中，台灣得到132個國家免簽證待遇，就像2001年扁政府簽署參加「世界貿易組織」（WTO）一樣，都是兩黨共同努力的外交成果，不能只歸功一黨。但台灣得以參加聯合國所屬組織，中國大陸不再拉走中華民國邦交國，以及台灣與非邦交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確實與兩岸關係好轉密切相關，馬政府所標舉的「先兩岸、後外交」，產生了正面的連動作用。

對馬政府來說，國際民航組織（ICAO）是在國際衛生大會（WHA）之後，台灣最重要的國際組織參與。如果一切順利，隨後還可能爭取參加聯合國「氣候變化綱要公約」（UNFCCC），三個聯合國所屬國際組織如果都得到突破，顯然是馬政府的一大利多。

「先兩岸、後外交」備受內外夾攻

不過，中華民國台灣的外交之得，往往被中國外交部理解為外交之失。馬政府一方面因為改善兩岸關係，連動得到三項外交突破，另一方面卻始終不願展開兩岸政治對話，五年下來，已經導致中國外交部面臨越來越大的強硬派質疑。中國外交部也對國台辦的「先經後政」基調，越來越感到不耐。

事實上，儘管中國外交部已經在聯合國所屬國際組織、兩岸維持現有邦交國、非邦交國自由貿易協定三方面，分別對台灣做出讓步，但對中華民國台灣的國際打壓，始終從未間斷，即使在馬政府上台之後，也是如此。

舉例來說，光是2008年一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阻撓中華民國外交的重大事例至少有26件，除了參與國際組織之外，還包括阻止中華民國與美國聯邦與州級政府官員接觸、阻止李登輝前總統等政要出訪、干擾中華民國貿易訪問團出訪、藉聯合號海釣船事件矮化中華民國的國際地位、強迫台灣民間團體參加國際會議時更改會籍名稱、打壓台灣學童代表團赴海外表演、阻撓他國於非官方場合懸掛中華民國國旗、以及挖中華民國僑界牆腳等等，打壓事件之多，幾乎枚不勝舉。

最近三年，中華民國外交遭到屈辱挫折，還包括台灣嫌犯被菲律賓遣返到中國大陸、中華民國中央銀行在「東南亞央行總裁聯合會」（SEACEN）的會員名稱被迫更改、WHO內部規範與台灣互動文件貶抑中華民國國格、台灣學生在「國際亞洲醫學生聯合會」的英文名稱被迫更改、台灣代表團在東京影展再度遭到中國打壓等等。

儘管馬政府取得三項外交突破，但也因為中國外交部並未改變打壓台灣的既有立場，馬政府的「外交休兵」，常被民進黨譏諷為「外交休克」。

馬民調低迷，亟需外交突破加持

連任總統才一年多，馬已經因為不斷失政，導致民調跌到歷史低點，面對即將來臨的2014年七合一選舉，如果台灣在深化兩岸關係的同時，卻無法連動促成國際參與的突破，馬政府勢將坐實了民進黨的「鎖進中國」指控，明年選舉將面臨內憂外患的雙重夾擊。

反之，如果台灣能在國際民航組織得到突破，然後又在聯合國「氣候變化綱要公約」得到參與機會，馬政府的「先兩岸、後外交」策略，就會得到更加正面的評價。依循同樣的邏輯，如果台灣在擴大ECFA同時，不但能簽署「台紐經濟合作協定」，還能進一步簽署「台星經濟夥伴協議」（ASTEP），馬政府的「先兩岸開放、後全球自由化」策略，也會得到更多民意的加持。

不管是國際民航組織的參與，或是台星自由貿易的啟動，都是馬政府能否鹹魚翻身的重大考驗。9月24日國際民航組織大會，距今只剩下兩個多月，中國大陸是否願意挺馬到底，大約在9月上旬就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