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要慎防三大變數

2014-08-18 2735

台北市長選戰，柯文哲從今年6月起，民調就始終領先連勝文。6月6日沈富雄宣布參選之前，根據TVBS民調

台北市長選戰，柯文哲從今年6月起，民調就始終領先連勝文。6月6日沈富雄宣布參選之前，根據TVBS民調，柯以45%領先連39%，柯連差距是6%；8月9日沈富雄宣布退選之後，根據中時民調，柯仍以39.5%領先連30.1%，柯連差距已經拉大到9.4%。TVBS和中時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兩大藍媒，連勝文的民調尚且落後到這種地步，其他民調可想而知。

不少泛藍選民期待連勝文能像2010年郝龍斌那樣逆轉勝，這恐怕對2010年台北市長選情頗有誤會。事實上，根據TVBS民調，當年蘇貞昌只有在9月花博風暴的幾個星期之內，民調曾以45%小贏過郝42%，差距也只有區區3%，其他期間都是一路落後郝龍斌，而且在選前16天，還以39%大幅落後郝49%高達10%！（參見表一）

2010年11月27日投票，郝龍斌以797,865票（55.64%）大勝蘇貞昌628,129票（43.81%），兩人差距高達169,736票（11.83%），比TVBS最後一次民調差距10%還要多出1.83%！很可能是因為投票前一晚的連勝文槍擊事件，導致泛藍選民瞬間提高危機意識，相對拉高了投票意願。

連勝文民調始終如此低迷，如此迥異於過去國民黨市長候選人，也難怪柯文哲總幹事姚立明會在《財訊》專訪時顯得自信滿滿，他說：「我不應該講得那麼有把握，但我實在看不出連勝文要怎麼贏法」。姚認為柯領先的原因有二：

一、更多台北市民超越藍綠、厭惡兩大政黨，光是2013年連續爆發三大公民抗議運動：洪仲丘白衫軍25萬人、太陽花40-50萬人、反核30萬人，就可看到有別於藍綠對決的新政治運動崛起。

二、20-40歲選民，更不受制於統獨+藍綠意識，台北市藍綠板塊已經從45比35，減少到35比25，更多年輕市民轉向政黨中立，轉為候選人導向的中間選民。

姚因此認為，即使「藍大綠小」是首都現實，但光是靠藍35%或靠綠25%，已經都不足以勝選。只要連勝文不能證明執政能力，不能爭取中間選民認同，即使國民黨最後能導向藍綠對決，也不可能勝選。

姚認為台北市藍綠對比已經跌到35比25，藍綠選民只有六成，頗符合台灣指標民調2014年7月調查。當問到藍綠認同，全台泛藍選民只有29.5%，全台泛綠選民也只有28.7%，藍綠選民合計58.2%，中立選民則高達39.4%。

不過，即使台北市藍綠對比已經跌到35比25，筆者認為姚總幹事顯然太過高估四成中立選民的作用，因而低估了藍綠對決的連動效應。對連勝文來說，訴諸藍綠對決鞏固基本盤，恐怕還是唯一的勝選策略，主因有三：

一、今年台北市長選舉並不熱絡，尤其在沈富雄退選之後，形成柯連對決局面，選情更是沉悶冷清，很可能創下投票率新低，導致多數中間選民未必投票，投票者大多來自藍綠基本盤。

例如2006年12月台北市長選舉，郝龍斌迎戰實力不弱、當過兩屆高雄市長的民進黨天王謝長廷，結果投票率創下歷史新低64.52%，郝最後竟然跌破眼鏡，以692,085票（53.81%）大勝謝525,869票（40.89%），完全出乎意外。

如果今年台北市投票率只有六成，很可能有八成選票來自藍綠基本盤，只有兩成選票來自中間選民，這對訴諸藍綠對決鞏固基本盤的連勝文來說，無疑是一大利多。畢竟，2004年立委選舉，台北市投票率就曾創下最低記錄59%；2008年立委選舉，台北市投票率也只有62.17%。以今年如此沉悶冷清的選情來說，果真出現六成上下的投票率，恐怕並不令人意外。

二、柯文哲民調固然長期領先連勝文，但柯支持者年齡偏低，相對投票率較低，反觀連支持者年齡偏高，投票率也較高。年輕選民的藍綠色彩不明顯，多屬於中間選民，更可能因為厭惡藍綠對決，對選舉失望而不投票。

以6月6日TVBS在沈富雄參選之前的民調為例，當時柯以45%贏過連39%，兩人相差6個百分點，但細看年齡分眾的柯連對比，20-29歲高達68比23，30-39歲是48比40，40-49歲是48比41；反觀60歲以上，則是30比43，50-59歲是43比44，可見台北市60歲以上選民的總比例頗高。

問題是，20-29歲選民的投票率向來偏低，柯本人也頗有危機意識。例如在8月16日，柯即表示「最擔心表面上民調領先，但很多接電話的年輕人，戶籍卻不在台北市」、「雖然聲勢很大，但換成選票恐不樂觀」。

柯擔心年輕選民投票率偏低，其實是世界各國的普遍現象。以2002年韓國總統選舉為例，年輕選民一面倒支持平民律師盧武鉉，對抗財團一面倒支持的李會昌，與柯連對決頗有相通之處。盧民調始終領先李6-8%，但最後投票結果，盧只以48.91%險勝李46.59%，差距只有2.32%。選後發現，儘管總投票率高達72.8%，但20-30歲選民投票率竟然只有56.5%，30-40歲投票率67.4%，40-50歲投票率76.3%，50-60歲投票率83.7%，60歲以上投票率78.7%。韓國各年齡分眾的不同投票率，其實與台灣相去不遠。

三、連勝文訴諸藍綠對決，很可能上綱到統獨對決、2016國民黨政權保衛戰、乃至兩岸政策對決，可能激發旅居中國大陸的台北市民返鄉投票。尤其是習近平與連家素有交情，可能使部分大陸台商、乃至涉台單位在最後階段介入輔選，動員台北市民從大陸返鄉投票。

連戰是2005年兩岸破冰的主導者，也是胡錦濤口中的「台灣老朋友」，連勝文參選台北市長，習近平還曾向連戰表達過關切，不管是大陸台商或涉台單位都看在眼裡，不太可能完全旁觀，很可能在最後衝刺階段介入輔選。

2012年總統大選，從大陸返台投票的選民估計有20-25萬人，其中台北市民的比重不低。這些返台投票者，至今並未包括在現有的柯連民調中。如果返台市民有5萬人，就高達總選民204萬的2.45%；如果投票率只有六成，返台的5萬票更將高佔實際投票122萬人的4.1%，必將對選舉結果產生關鍵影響。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連勝文仍將訴諸藍綠對決戰略：一因今年市長投票率偏低，回歸藍綠基本盤，更有利於連勝文；二因藍綠對決將使原本低投票率的年輕選民更不想投票，可以降低柯所具有的20-39歲選民優勢；三因藍綠對決可以導向統獨對決、政權保衛戰、兩岸政策對決，可以提高大陸和大陸台商介入輔選的誘因。

不過，連勝文固然想訴諸藍綠對決，但一個巴掌拍不響，關鍵在柯文哲陣營是否配合演出，是否認定藍綠對決是一大利空，是否全力避免讓藍綠對決發生。就此而言，不管是把柯連對決連結到藍綠悲情，或是連結到統獨之爭，或是連結到兩岸因素，或是連結到2016政權保衛戰，恐怕都不利於柯文哲勝選。

總之，柯要堅持參選初衷，唯有回歸市民福祉，回歸市政願景，堅持超越藍綠，避開藍綠對決，才能確保最後勝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