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獨立需要政治人物的自我克制

2011-09-06 1207

臺灣是一個民主社會，而民主社會的一個必備條件和重要表現便是司法獨立，但觀察臺灣的政治言論卻常常會發現

臺灣是一個民主社會，而民主社會的一個必備條件和重要表現便是司法獨立，但觀察臺灣的政治言論卻常常會發現，批評司法不公或者政治干預司法的聲音一直未曾消失，並且藍綠陣營都參與其中，只不過，這些批評常常涇渭分明，一看便知不同立場間的巨大差異。一個案件，如果對藍營有利，綠營就會批評司法不公，藍營則會讚頌司法正義，反之亦然。

以飽受爭議的扁案為例，該案過程曲折，中間經歷了多案合併、撤換審判長、長期羈押等一系列司法程序上的重大爭議，並引起馬英九哈佛老師孔傑榮（Jerome A. Cohen）親自撰文批判。且不論案情到底如何，上述變動前後法院審理的巨大差異，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的政治操作。綠營人士包括阿扁本人在內，正是抓住了這一問題，高聲批判馬政府操弄司法。相反，藍營人士則堅定支持新的審判過程。近日針對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的“更一審”判決宣佈阿扁無罪，則使雙方批判的方向發生逆轉，綠營人士表達了正面看法，藍營則有人開始指責司法界有大量阿扁留下的“暗樁”。

從個案的角度看待這一現象可以發現，臺灣政壇不分藍綠，在案件尚在審理階段存在嚴重的言論干預，不同立場的政治人物和媒體積極參與其中，全然不顧司法界極其忌諱的“輿論審判”問題。一般情況是，受審的一方會有支持者出來指責具體的審判過程存在問題，並且特別熱衷於揣摩案件審理背後的政治動機，甚至提出一些並無確鑿證據的陰謀論，進而借機批判當局借司法之手行政治清算之時，而相反的一方則對上述批評全然無視，在未宣判之前就斷定被告有罪，並批評對手狡辯，或者意圖給法官施壓，等等。如今的扁案是這樣，當年馬英九“特別費案”也是一樣，只是批判的對象變了而已。

由此可見，先不論臺灣的司法是否真正實現了獨立，也不論藍綠陣營都批評的暗樁問題（藍營的暗樁或綠營的暗樁）是否存在，只看一些政治人物的作為就會發現，他們本身就沒有嚴格遵守政治與司法的分界，或者利用言論免責權，或者利用媒體霸權，來干預司法個案，力圖用輿論影響具體的審判過程，以達到其政治目標，罔顧司法本身的正義。

在這方面，馬英九的外在表現有其值得稱道之處，針對吳淑珍被拒絕收押一事以及阿扁的無罪判決，馬英九都不因為具體結果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現，一律表示不干預司法個案，面對藍營的不滿亦堅持照此行事，為政治不干預司法做了良好的示範。

或許很多人會批評說，政治人物檯面上一套背地裡會有另一套。並且，現有的制度設計中，總統提名大法官，也很難排除政治立場的影響。執政者到底有沒有干預司法，還需要以後公開更多的資料來加以判斷，而制度設計中的問題其實也有其合理之處。關鍵在於，在具體的個案方面，媒體和政治人物可以監督，可以報導和批評，但必須言之有據，必須提出事實方面的指控，或者在法理層面做出評論，而不應從動機、背景或者可能的結果方面評論案件的審理。

臺灣過去在威權時代，司法長期受到政治的幹預，民主化之後這一狀況已得到大為改觀，但長期以來形成的行事習慣（潛規則），特別是政治、司法人員無法完全切割導致的政治偏向問題，都不會得到一蹴而就的改變。這些都需要從制度層面推動改革，但當務之急是，媒體和政治人物都應該加強自律，從政治攻訐轉為有效監督。當然，能夠推動他們自願改變的，永遠都是老百姓那雙雪亮的眼睛和手中的選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