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濁水：柯文哲緊張了—後真相的意識型態危機（一）
2018-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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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主義爭議是假議題嗎？這個被柯文哲定義為假的議題，正是創造了當年柯文哲可以以民粹明星崛起的空間，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對他自己崛起的經驗進行思想上的思辯沉澱，以致對自己參與歷史的過程蘊含的真實意義茫然無知。
九合一大選明天投票，前民進黨立法委員林濁水在自由時報專欄中指出，民族主義爭議是假議題嗎？這個被柯文哲定義為假的議題，正是創造了當年柯文哲可以以民粹明星崛起的空間，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對他自己崛起的經驗進行思想上的思辯沉澱，以致對自己參與歷史的過程蘊含的真實意義茫然無知。
文章全文如下：
就要投票了，在金馬獎掀起的統獨風波吹襲下，一直處在領先位置的柯文哲緊張了，在感受到選情受傷之餘，他在台上痛批統獨是假議題，兩黨假戲真做已經成了幫派政治。
統獨是假議題？且從兩篇短文談起。
去年，美國康培莊教授的著作《飛彈、政客與祕密外交：台灣問題專家四十年的深度觀察》，我為他寫了一篇推薦序，序中有這麼一段：
川普在全球建制派人士一面倒地看壞中，顛覆了美國紅藍政黨傳統基本盤而意外當選美國總統後，全球化催生的民族民粹主義強大能量終於使全球的建制派人士看儍了眼。事實上，這現象在台灣爆發得比美國還早。 太陽花連續顛覆了2014和2016年兩次選舉的藍綠基本盤，而這兩次選舉的時間都比川普勝選早。
今年3月12日，在〈全球民粹狂潮中的時代力量和柯文哲〉一文中我再強調：「川普、杜特蒂、法國『共和前進！』⋯」「民粹領袖或民粹政黨崛起的現象台灣又何嘗會陌生。2013年的太陽花運動、2014年柯文哲和2016年時代力量的崛起，不就正是全球民粹風潮的台灣版？ 」 接著，今年初3月24日柯文哲在大專院校商業個案大賽開幕典禮致辭中狂傲地說「其實柯文哲就是一個品牌」，到國際上遇到外國人，他都說是先有柯文哲，才有後面的杜特蒂、川普、馬克宏。
杜特蒂、柯文哲同屬民粹明星，而柯還真的對杜特蒂油然而生相惜之情的脈絡，姚文智批評柯文哲的民粹主義會讓台灣變成菲律賓，柯文哲回應說姚文智失言了，因為菲律賓經濟成長率今年上看7%，不要隨便嘲笑別人。
對杜特蒂這一位殺人如麻的狂人，這樣公開推崇，柯文哲真是不脫其動輒驚世駭俗本色；無獨有偶的，今年10月才突然竄起的另一位民粹明星也有同好，韓國瑜強調，過去菲律賓經濟疲弱，但是換了一個總統杜特蒂，馬上讓人民感受到經濟提升，他說他也絕對有能力讓高雄經濟翻轉。
柯文哲和韓國瑜都搞錯了，以為換了杜特蒂當總統，菲律賓經濟才脫離疲弱，這錯了。杜特蒂當總統這兩年多來經濟成長率都超過6.0%，當然很不錯，但是和過去幾年比，卻不出色。菲律賓從2010年到杜特蒂上台前的2015，已經連續有6年平均成長率超過6.0%了，其中有兩年還超過了7.0%，相反的，柯文哲說的，菲律賓今年經濟上看的7%已經確定看不到了。柯、韓不符事實地肯定杜特蒂，可見到的是兩人心中對杜特蒂真是敬佩有加。
其實，公開以杜特蒂和川普自喻，韓國瑜比柯文哲還要更早。去年5月韓國瑜到金門時，他就自比川普、杜特蒂了。 只是那時應該沒有什麼人—包括柯文哲和我—會注意到川普和杜特蒂在台灣還另外有這麼一位崇拜者而已。
柯文哲是品牌嗎？這個牛皮吹得夠大。柯文哲崛起得早，這沒錯，但是如果說他是品牌，那麼等到川普崛起，為什麼並沒有人說川普是西方的柯文哲，也沒有人說杜特蒂是南方的柯文哲；相反的，流行的說法是杜特蒂是東方的川普，派波索納洛是「巴西川普」。可見大家承認的品牌毫無疑問的是川普，至於川普說不定連知不知道有柯文哲這麼一個人都有疑問。
以川普為品牌倒不是因為美國太大、台灣太小，道理另有所在。
民粹明星們的同和異
當前國際上的民粹明星們，相同的是個個嗆辣逼人，個個「繞過政黨，傳統媒體，透過社群網絡直接訴諸大眾」；而且，沒有例外的都是極右派的民族主義者。川普一句「美國優先」，道盡其中底蘊。
外國如彼，至於台灣呢？很有趣，首先，柯文哲、韓國瑜出口嗆辣，崛起於社群網絡完全合乎成為民粹明星的標準要件；但是所有外國的民粹明星，沒有一個不高舉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大旗，而台灣的柯、韓卻都高嗆反對意識型態，反對統獨對立。
所謂統獨對立，正是如假包換的民族主義的對立。於是乎，這樣就奇怪了，既然柯文哲說，有柯文哲，才有後面的杜特蒂、川普(註1)，那麼，在意識型態上豈不是杜特蒂和川普乃至所有的柯文哲跟隨者都悖離了柯文哲這位先行者，以致如今柯文哲只有韓國瑜一位跟隨者？
如果把時間往前推，在從政之前，柯文哲其實長期是墨綠中人，所謂墨綠，本質上正是極右翼的台灣民族主義意識形態的信仰者；而韓國瑜，當立委時更是最極端的統派民族主義者。兩人始於高舉右翼民族主義大旗，如今高嗆反對意識型態大旗，轉變之猛，令人稱奇。由於兩人強烈的反意識形態的態度，使兩人在當今全球四處橫溢的民粹風潮中成為兩個零星的孤獨例子。
然而，稀奇的地方還不是這樣。柯文哲在2014年乘白色力量的順風車而起，所謂白色力量強調的，就是超越藍綠，甚至不屑藍綠，不理藍綠。白色力量展現的極致是太陽花運動，在太陽花運動中，白色力量給了藍綠致命的一擊，政黨和代議體制威信一時掃地，最後，撐開的空間使柯文哲順利地在天龍國主政。由於傳統觀念，所謂藍綠，無非統獨，從政後，柯文哲似乎就順著這一條路對統獨高度不屑，如今更進一步說統獨根本是假議題。
白色力量有那麼白嗎？
白色力量固然強調非藍非綠，但是並不是那麼白，白色力量既然是各種不同社運力量的滙集，其實是五彩繽紛而不是白色的，是堅持各種不同意識型態群眾的大集結，而不是無意識型態的，更不是反意識形態的。更重要的，白色力量對藍綠進行最猛烈一擊的太陽運動，動員的軸心力量正是墨綠的台獨意識型態。反服貿的意義，不是別的，正是主導了全球各地的民粹運動的「經濟民族主義」。
在這樣的經濟民族主義風潮中，反中就是政治正確，於是台灣最象徵性的、最顯赫的兩個親中政治世家在2014年的選舉同時垮台；同時，今天強調超越統獨，統獨是假議題的柯文哲，當時指控競選對手，用的詞正是「買辦」這麼一個強烈經濟民族主義脈絡下的字眼，柯文哲所訴求的年輕人貧窮化問題，因為是在全球各地新自由主義下的全球化現象，所以同樣是一個經濟民族主義密切關聯的課題。從這個角度看，可以說，沒有全球化之下經濟民族主義的大潮流，而柯文哲在訴求上也跟隨著這樣的潮流提出的話，他成為民粹明星的空間會有多大，實在是非常可疑。
無論如何，柯文哲的崛起說明的是，民族主義是一個有實質內涵，和經濟生活密切聯結，難以切割的真議題，並不是假議題。
被台灣價值將軍的柯文哲
統獨這一個讓柯文哲當上巿長民族主義意識形態，在他當市長期間，對他經常如影隨形，不斷造成他的困擾，如今在選舉連任期間更是這樣。最嚴重的是蔡英文公開質疑他的「台灣價值」，這一次將軍不只衝擊到他，造成聲望下滑，更讓民進黨幹部決定推出姚文智和他競爭。
他因為台灣價值爭議而下滑的聲望好不容易才慢慢恢復。到了6月，布吉納法索斷交事件發生，朝野政黨都當成天崩地裂的大事，國民黨和時代力量有志一同猛攻蔡英文，柯文哲獨排眾議，強調台灣應該表現「I don’t care」的態度，同時「要支持總統」。他甚至說朝野的聰明都有問題，都是「跳進對方預設的戰場，被牽著走。」立場清楚，方向聰明，於是在統獨爭議這一個領域上，處理得獲得肯定，也因此，在10月6日行政院長賴清德連兩晚，替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姚文智站台批柯，但在砲轟之下，柯聲望無損(註2)。
其重要理由之一，應該是他被認為站穩了台灣主權立場，並對北京「舉手」。但是這次金馬獎事件爆發，柯文哲很奇怪的放過了北京，把箭頭指向朝野兩黨，這樣的做法，當年力挺他的年輕「天然獨」們會有什麼感覺，可想而知，結果就是年輕人的支持鬆動了。不料，更糟的是，他焦慮之下，居然駡起統獨，這樣一來就不只是不自量力的要「超越統獨」而已，而是在既有的統獨對立中自己再參了一腳，成為統獨的對立者了。於是本來明朗的台北市長選情陷入膠著。
民族主義爭議是假議題嗎？這個被柯文哲定義為假的議題，正是創造了當年柯文哲可以以民粹明星崛起的空間，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對他自己崛起的經驗進行思想上的思辯沈澱，以致對自己參與歷史的過程蘊含的真實意義茫然無知。
民族主義一旦熱過頭成冒進民粹，往往是個災難，而民族主義要怎樣不熱過頭卻又是個難題，但無論如何，柯文哲總不能因為沒辦法解決民族主義，又造成他重重危機，就把民族主義說成是假議題，當他說意識形態為假時，對他造成的傷害是一點也假不了的。
註：
無論如何，如今不管你喜不喜歡，經濟民族主義所掀起的的中美經貿大戰仍然在地持續進行，它的險惡嚴峻我們全都沒辦法迴避。
1. 事實上，馬克宏也是強烈的民族主義者，只是，一則他的民族主義是上溯戴高樂、拿破崙甚至路易14的法蘭西主義，而不是極右的法西斯民族主義者；二則他的法蘭西民族主義和歐洲主義並行，就像戴高樂一樣，所以強烈反對脫離歐盟。
2. 由賴出手，明顯源於蔡出手時蔡自己和柯同時受傷，所以此後在統獨議題上由賴出手。
文章來源：自由時報／林濁水觀點》柯文哲緊張了：後真相的意識型態危機（一）
【圖片為資料照】
文章全文如下：
就要投票了，在金馬獎掀起的統獨風波吹襲下，一直處在領先位置的柯文哲緊張了，在感受到選情受傷之餘，他在台上痛批統獨是假議題，兩黨假戲真做已經成了幫派政治。
統獨是假議題？且從兩篇短文談起。
去年，美國康培莊教授的著作《飛彈、政客與祕密外交：台灣問題專家四十年的深度觀察》，我為他寫了一篇推薦序，序中有這麼一段：
川普在全球建制派人士一面倒地看壞中，顛覆了美國紅藍政黨傳統基本盤而意外當選美國總統後，全球化催生的民族民粹主義強大能量終於使全球的建制派人士看儍了眼。事實上，這現象在台灣爆發得比美國還早。 太陽花連續顛覆了2014和2016年兩次選舉的藍綠基本盤，而這兩次選舉的時間都比川普勝選早。
今年3月12日，在〈全球民粹狂潮中的時代力量和柯文哲〉一文中我再強調：「川普、杜特蒂、法國『共和前進！』⋯」「民粹領袖或民粹政黨崛起的現象台灣又何嘗會陌生。2013年的太陽花運動、2014年柯文哲和2016年時代力量的崛起，不就正是全球民粹風潮的台灣版？ 」 接著，今年初3月24日柯文哲在大專院校商業個案大賽開幕典禮致辭中狂傲地說「其實柯文哲就是一個品牌」，到國際上遇到外國人，他都說是先有柯文哲，才有後面的杜特蒂、川普、馬克宏。
杜特蒂、柯文哲同屬民粹明星，而柯還真的對杜特蒂油然而生相惜之情的脈絡，姚文智批評柯文哲的民粹主義會讓台灣變成菲律賓，柯文哲回應說姚文智失言了，因為菲律賓經濟成長率今年上看7%，不要隨便嘲笑別人。
對杜特蒂這一位殺人如麻的狂人，這樣公開推崇，柯文哲真是不脫其動輒驚世駭俗本色；無獨有偶的，今年10月才突然竄起的另一位民粹明星也有同好，韓國瑜強調，過去菲律賓經濟疲弱，但是換了一個總統杜特蒂，馬上讓人民感受到經濟提升，他說他也絕對有能力讓高雄經濟翻轉。
柯文哲和韓國瑜都搞錯了，以為換了杜特蒂當總統，菲律賓經濟才脫離疲弱，這錯了。杜特蒂當總統這兩年多來經濟成長率都超過6.0%，當然很不錯，但是和過去幾年比，卻不出色。菲律賓從2010年到杜特蒂上台前的2015，已經連續有6年平均成長率超過6.0%了，其中有兩年還超過了7.0%，相反的，柯文哲說的，菲律賓今年經濟上看的7%已經確定看不到了。柯、韓不符事實地肯定杜特蒂，可見到的是兩人心中對杜特蒂真是敬佩有加。
其實，公開以杜特蒂和川普自喻，韓國瑜比柯文哲還要更早。去年5月韓國瑜到金門時，他就自比川普、杜特蒂了。 只是那時應該沒有什麼人—包括柯文哲和我—會注意到川普和杜特蒂在台灣還另外有這麼一位崇拜者而已。
柯文哲是品牌嗎？這個牛皮吹得夠大。柯文哲崛起得早，這沒錯，但是如果說他是品牌，那麼等到川普崛起，為什麼並沒有人說川普是西方的柯文哲，也沒有人說杜特蒂是南方的柯文哲；相反的，流行的說法是杜特蒂是東方的川普，派波索納洛是「巴西川普」。可見大家承認的品牌毫無疑問的是川普，至於川普說不定連知不知道有柯文哲這麼一個人都有疑問。
以川普為品牌倒不是因為美國太大、台灣太小，道理另有所在。
民粹明星們的同和異
當前國際上的民粹明星們，相同的是個個嗆辣逼人，個個「繞過政黨，傳統媒體，透過社群網絡直接訴諸大眾」；而且，沒有例外的都是極右派的民族主義者。川普一句「美國優先」，道盡其中底蘊。
外國如彼，至於台灣呢？很有趣，首先，柯文哲、韓國瑜出口嗆辣，崛起於社群網絡完全合乎成為民粹明星的標準要件；但是所有外國的民粹明星，沒有一個不高舉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大旗，而台灣的柯、韓卻都高嗆反對意識型態，反對統獨對立。
所謂統獨對立，正是如假包換的民族主義的對立。於是乎，這樣就奇怪了，既然柯文哲說，有柯文哲，才有後面的杜特蒂、川普(註1)，那麼，在意識型態上豈不是杜特蒂和川普乃至所有的柯文哲跟隨者都悖離了柯文哲這位先行者，以致如今柯文哲只有韓國瑜一位跟隨者？
如果把時間往前推，在從政之前，柯文哲其實長期是墨綠中人，所謂墨綠，本質上正是極右翼的台灣民族主義意識形態的信仰者；而韓國瑜，當立委時更是最極端的統派民族主義者。兩人始於高舉右翼民族主義大旗，如今高嗆反對意識型態大旗，轉變之猛，令人稱奇。由於兩人強烈的反意識形態的態度，使兩人在當今全球四處橫溢的民粹風潮中成為兩個零星的孤獨例子。
然而，稀奇的地方還不是這樣。柯文哲在2014年乘白色力量的順風車而起，所謂白色力量強調的，就是超越藍綠，甚至不屑藍綠，不理藍綠。白色力量展現的極致是太陽花運動，在太陽花運動中，白色力量給了藍綠致命的一擊，政黨和代議體制威信一時掃地，最後，撐開的空間使柯文哲順利地在天龍國主政。由於傳統觀念，所謂藍綠，無非統獨，從政後，柯文哲似乎就順著這一條路對統獨高度不屑，如今更進一步說統獨根本是假議題。
白色力量有那麼白嗎？
白色力量固然強調非藍非綠，但是並不是那麼白，白色力量既然是各種不同社運力量的滙集，其實是五彩繽紛而不是白色的，是堅持各種不同意識型態群眾的大集結，而不是無意識型態的，更不是反意識形態的。更重要的，白色力量對藍綠進行最猛烈一擊的太陽運動，動員的軸心力量正是墨綠的台獨意識型態。反服貿的意義，不是別的，正是主導了全球各地的民粹運動的「經濟民族主義」。
在這樣的經濟民族主義風潮中，反中就是政治正確，於是台灣最象徵性的、最顯赫的兩個親中政治世家在2014年的選舉同時垮台；同時，今天強調超越統獨，統獨是假議題的柯文哲，當時指控競選對手，用的詞正是「買辦」這麼一個強烈經濟民族主義脈絡下的字眼，柯文哲所訴求的年輕人貧窮化問題，因為是在全球各地新自由主義下的全球化現象，所以同樣是一個經濟民族主義密切關聯的課題。從這個角度看，可以說，沒有全球化之下經濟民族主義的大潮流，而柯文哲在訴求上也跟隨著這樣的潮流提出的話，他成為民粹明星的空間會有多大，實在是非常可疑。
無論如何，柯文哲的崛起說明的是，民族主義是一個有實質內涵，和經濟生活密切聯結，難以切割的真議題，並不是假議題。
被台灣價值將軍的柯文哲
統獨這一個讓柯文哲當上巿長民族主義意識形態，在他當市長期間，對他經常如影隨形，不斷造成他的困擾，如今在選舉連任期間更是這樣。最嚴重的是蔡英文公開質疑他的「台灣價值」，這一次將軍不只衝擊到他，造成聲望下滑，更讓民進黨幹部決定推出姚文智和他競爭。
他因為台灣價值爭議而下滑的聲望好不容易才慢慢恢復。到了6月，布吉納法索斷交事件發生，朝野政黨都當成天崩地裂的大事，國民黨和時代力量有志一同猛攻蔡英文，柯文哲獨排眾議，強調台灣應該表現「I don’t care」的態度，同時「要支持總統」。他甚至說朝野的聰明都有問題，都是「跳進對方預設的戰場，被牽著走。」立場清楚，方向聰明，於是在統獨爭議這一個領域上，處理得獲得肯定，也因此，在10月6日行政院長賴清德連兩晚，替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姚文智站台批柯，但在砲轟之下，柯聲望無損(註2)。
其重要理由之一，應該是他被認為站穩了台灣主權立場，並對北京「舉手」。但是這次金馬獎事件爆發，柯文哲很奇怪的放過了北京，把箭頭指向朝野兩黨，這樣的做法，當年力挺他的年輕「天然獨」們會有什麼感覺，可想而知，結果就是年輕人的支持鬆動了。不料，更糟的是，他焦慮之下，居然駡起統獨，這樣一來就不只是不自量力的要「超越統獨」而已，而是在既有的統獨對立中自己再參了一腳，成為統獨的對立者了。於是本來明朗的台北市長選情陷入膠著。
民族主義爭議是假議題嗎？這個被柯文哲定義為假的議題，正是創造了當年柯文哲可以以民粹明星崛起的空間，但是令人驚訝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對他自己崛起的經驗進行思想上的思辯沈澱，以致對自己參與歷史的過程蘊含的真實意義茫然無知。
民族主義一旦熱過頭成冒進民粹，往往是個災難，而民族主義要怎樣不熱過頭卻又是個難題，但無論如何，柯文哲總不能因為沒辦法解決民族主義，又造成他重重危機，就把民族主義說成是假議題，當他說意識形態為假時，對他造成的傷害是一點也假不了的。
註：
無論如何，如今不管你喜不喜歡，經濟民族主義所掀起的的中美經貿大戰仍然在地持續進行，它的險惡嚴峻我們全都沒辦法迴避。
1. 事實上，馬克宏也是強烈的民族主義者，只是，一則他的民族主義是上溯戴高樂、拿破崙甚至路易14的法蘭西主義，而不是極右的法西斯民族主義者；二則他的法蘭西民族主義和歐洲主義並行，就像戴高樂一樣，所以強烈反對脫離歐盟。
2. 由賴出手，明顯源於蔡出手時蔡自己和柯同時受傷，所以此後在統獨議題上由賴出手。
文章來源：自由時報／林濁水觀點》柯文哲緊張了：後真相的意識型態危機（一）
【圖片為資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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