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辯定江山改變台灣命運

2012-09-20 806

總統馬英九和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就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舉行電視辯論會，成為改變台灣命運的轉捩

總統馬英九和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就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舉行電視辯論會，成為改變台灣命運的轉捩點。馬英九亮麗的表現，使民望從谷底強力反彈；蔡英文也突破綠營窠臼，不再祭起「賣台」大旗，以理性問政，爭取贏得中間選民支持。辯論後，贊成ECFA的民意上升，預料ECFA將可在民意加持下通過，這有助台灣避免邊緣化，提升台灣經濟和競爭力，也確保兩岸和平雙贏。

儘管距離二零一二年總統大選還有接近兩年，但台灣的總統前哨戰已經火熱開打。一場台灣史上首次舉行的總統與在野黨領袖電視辯論會，成為改變台灣命運的轉捩點。台灣總統馬英九與在野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四月二十五日針對ECFA（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的電視辯論，引起海內外矚目，現任總統（兼執政國民黨主席）與聲望如日中天的最大在野黨主席進行辯論，確實具有總統辯論的高度，雙方理性辯論，就事論事，為台灣民主治理樹立絕佳典範。

二零一二年也是兩岸關係最關鍵的時刻。台灣是總統大選，中國大陸則是中共十八大換屆。胡錦濤、溫家寶都會退下，按計劃由習近平、李克強接任。如果台灣的國民黨候選人馬英九輸了選舉，改由支持台獨的民進黨領袖當上中華民國總統，那麼兩岸關係肯定會再起波瀾，將投下危險的變數。但如果馬英九能夠連任，兩岸就會走上良性互動，獲得雙贏的局面。

「雙英」經過一百四十分鐘激辯後，近年民意低迷的馬英九，在辯論中展現高度自信，侃侃而談，不時露出微笑，信手拈來的數據，增強他推銷ECFA的說服力。馬英九以令人眼前一亮的表現，使民望從谷底強力反彈，大部分機構的民調都顯示，馬英九的表現大大的優於蔡英文，這也使ECFA的通過，有了更大的民意加持。

ECFA 有助台灣成為物流航運中心

ECFA將是台灣的命運出現巨大變化的轉捩點，不但可打通台灣在世界經貿舞台上施展身手的任督二脈，避免被邊緣化，成為亞洲的物流和航運的中心，減緩企業出走，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更重要是由於兩岸更緊密的連結，台海關係也將出現結構性的轉變，用和平的經濟關係來代替猜疑的敵對關係。

五十三歲的蔡英文身穿灰色套裝，特別畫了眼妝，跟平日的素顏形象大不相同，一百四十分鐘激辯過程，面目始終嚴肅，側臉瞪視馬英九，兩人的臉部表情呈現出極大的反差。近一年來，蔡黨內聲望高，這次辯論與馬平起平坐，儼然具有總統候選人的架式，綠營支持者寄予厚望，希望她以其專業學識與口才，痛宰馬英九，沒想到蔡跌破眾人的眼鏡，表現未如預期，聲望明顯下挫，黨內權威也遭挑戰。

不過，蔡英文在辯論中也突破民進黨或綠營過去的窠臼，超越意識形態，不再祭起「賣台」大旗，改用理性問政，以期贏取中間選民支持。

馬英九無疑是這場辯論的贏家，一掃民調低迷的陰霾，也一吐從金融風暴、八八風災、美國牛肉事件到內閣改組，不斷遭質疑無能的怨氣，馬的表現怎麼樣，從民進黨立法院黨團酸溜溜的反應就可以明瞭。

馬英九在辯論的勝利，也就是ECFA的勝利，從民調結果顯示，辯論後，反對和贊成ECFA的比例出現明顯消長，事實上，以國民黨在立法院佔有主導性的優勢，ECFA的簽訂，無論怎麼折騰，在這個會期都會通過，只是民進黨勢必全力阻撓，最後在立法院打上一架，爆發激烈衝突似乎已無法避免。但無論怎麼激烈的衝突，雙英辯是一辯定江山，藍營在高民意的支持下，衝出種種的疑慮，化解了綠營「賣台」指控的疑雲。

作為辯論的勝利者，馬英九大大鼓舞了藍軍士氣，過去一年國民黨一路挨打，雖然是執政黨，但好像消失一樣，毫無半點作為，不但選舉連敗，居多數的國會也處處受制於在野黨，藍軍想盡辦法在尋找止跌良方﹐現在辯論打了勝仗，馬英九聲望回升，掃除了黨內對他是否能夠連任的疑慮。

蔡英文會否由鴿轉鷹備受關注

蔡英文雖敗，不過也展示民進黨新理性路線的風格，可以吸引某些中間選民，但她也有所失，就是黨主席的權威性已經動搖，雖然她仍可以篤定連任黨主席，但她的當選得票、對手得票以及廢票數，都可以看出黨員對她的支持度。

值得注意的是，辯論結束，蔡英文溫和路線出現調整跡象，小英是否會變成「小鷹」值得觀察。為了平息黨內鷹派的反彈，她率先拋出民進黨若在二零一二年執政，將發動公投廢ECFA，這就會形成總統大選將是一場ECFA與反ECFA對決的局面。

辯論前，幾乎沒有人看好馬英九可以辯贏頭腦冷靜的蔡英文，民進黨更瞧不起馬，說他口才差、辯才不佳，絕非蔡的對手，沒想到馬的表現超乎預期，政治評論者給予「二零零八年以來最佳」的評價；《中國時報》社論甚至以「久違了，馬總統」盛讚馬的優異表現，肯定他終於找回自信。

辯論結束，多家媒體進行民調，結果顯示，約四成民眾表示馬的表現優於蔡的三成；《聯合報》民調顯示，如果二零一二年總統大選由蔡挑戰馬，兩人支持度也由一個月前的旗鼓相當逆轉成馬英九領先（百分之三十八對百分之二十七）；TVBS民調中心調查也呈現幾乎相同的結果（百分之三十八對百分之二十八）。在此之前，馬的聲望一直在三成左右的低檔盤旋。前民進黨立委沈富雄預言，雙英辯論是馬從谷底V型反彈的轉捩點。

雙英激辯，全台關注，根據AGB Nielsen統計數據，直播辯論會的公視，從下午二時辯論開始至四時三十分結束，再加上各大電視台也直播，收視率是同時段冠軍。

馬英九執政在五月份即將過半，聲望低迷，至今並無突出政績，ECFA是唯一可以讓台灣開創黃金十年的重大政策，但政府各單位對ECFA的宣傳效果很差，儘管馬英九三令五申要求加強宣導，民眾對ECFA仍「霧煞煞」（?查查，不懂），馬於是決定親上火線，以美國總統奧巴馬推動健保改革法案的精神來推動兩岸簽訂 ECFA，不論阻力多大也要勇往直前。去年縣市長選舉，國民黨敗選，當時前民進黨主席許信良預言，馬政府兩岸政策會趨保守，最明顯就是不簽ECFA，但事實證明兩岸政策不但未緊縮，兩岸簽署ECFA的腳步反而加快，預定年中完成簽署。

很多人認為，馬以總統之尊，越過行政院，降格和蔡辯論，上駟對下駟，未戰先敗，但府、院、黨並不這麼想，他們認為馬的支持率已經見底，縱使表現再差，聲望也不可能再降，而且辯論目的並不是要說服綠營支持者，事實上也不可能，他主要的訴求是整合泛藍支持者，這可以從馬西裝特別別一個國旗胸章看得出來。

馬幕僚透露，府院黨相當重視這次辯論，不僅全體總動員，包括副總統蕭萬長、閣揆吳敦義等都參與建議，還特別找來辯論長才、蓋洛普市場調查公司負責人丁庭宇，以及專研ECFA的前親民黨立委劉憶如等參與獻策，丁擔任辯論技術指導，劉扮演假想敵蔡英文，與馬進行一對一練習，辯論當天，他們也陪同出席，坐在台下第一排。

馬英九不是像民進黨的前行政院長謝長廷那麼辯才無礙，他是屬於老師交代的功課一定會做的乖乖牌，基於他一貫強調的「料敵從寬」，為了準備辯論，辯論前盡量減少公開行程，除了每天撥出約二個小時與幕僚討論與準備辯論，另外他自己也找時間練習。

馬英九做自己找回信心

馬英九辯前被視為屈居下風，綠營把他看得很扁，其實他對辯論也很有心得，過去與口才犀利的陳水扁、謝長廷交手過，也沒有輸，加上馬清新、帥氣的形象，在電視前相當討好，只是八八風災後，民眾對他失去信心，他自己也喪失了自信。馬幕僚指出，他們所做的就是建立他的信心，找回昔日陽光煥發的馬英九，要訣就是不斷練習，練習到他自認已經完全準備好了，自然就有信心。

馬像個演員，幕僚提供腳本，讓他在台上盡情演出。馬幕僚指出，他們只提醒兩點，一是解題，蒐集各種文獻資料，掌握蔡可能提問的題目，反覆演練。這位幕僚得意地說，「命中率百分之百」。二是要馬做回自己。一如一九八四年競選連任的美國總統雷根（列根、里根）已經七十三歲，在和民主黨對手孟岱爾（蒙代爾）進行第二場辯論時，輿論針對第一場辯論，質疑雷根老態龍鍾，幕僚提醒他「Be yourself」（做你自己），演員出身的他果然發揮幽默特質，在第二場扳回一城，奠定勝基，幕僚要馬全力發揮。

幕僚指出，馬能侃侃而談，甚至最後結論因逾時而被消音還繼續講，就可以知道他的信心多強，而且整個辯論過程流露出自信的態度，面對蔡尖銳提問，都能輕鬆應付，因為這些問題都已經在題庫中，事先不知演練過多少回。他認為，此次辯論最大收穫，就是馬重新找回了自信。

綠營一向認為馬是軟腳蝦，不時嘲諷他像香港和澳門特首，從來不敢大聲對中共說不，但雙英辯論到最後結論時，馬使出一記回馬槍，罕見地以高分貝呼籲大陸不要阻撓台灣與其他國家簽FTA（自由貿易協定），把辯論推向最高潮，這是綠營一貫質疑ECFA的基調，認為其他國家不與台灣簽FTA，就是大陸的阻撓，馬吸納綠營主張，對中南海擺出強硬態勢，讓他的表現劃下完美句點。

馬英九的表現雖搶眼，但幾次「eh」、「唉唷」等用語，被一些輿論批評是輕佻、不夠莊重，但支持者則認為是他草根及庶民的一面，像一個大學生講話。

相較於馬英九的認真準備，蔡英文則顯得輕敵，陪她出席辯論會的，包括大老彭明敏、黨秘書長蘇嘉全、高雄市長陳菊、立委李俊毅及立法院黨團總召柯建銘等，個個表情木然，呆坐在下面，對蔡的表現似乎感到困惑。事實上，蔡並未做好基本工夫。辯論專家指出，可能資訊不足，導致蔡未能掌握馬的論據，才會出現不少失誤，如蔡像上課的教授，談太多WTO（世貿組織）細節，太專業，一般人聽不懂，而且她還犯了一個結構錯誤，就是認同 ECFA是在WTO底下的機制，等於附和馬的主張。

技術面也分出雙英高下。前述專家指出，交叉詰問過程，馬的問題很簡短，留時間反擊，相形之下，蔡時間掌握就不夠精準。民進黨前立委沈富雄指出，馬充滿自信，他相信他的政策是對的，也相信大陸是會配合的，他對馬的表現打了八十五分。反觀蔡英文的眼神則充滿焦慮、邏輯混亂、前後矛盾，整體而言，攻得凌亂，他給蔡打七十三分。

蔡英文的表現雖略遜一籌，但她也展現出與傳統綠營人物不同的清新氣息，在咄咄逼人的辯論過程中，她曉之以理，並沒有用政治語言，如賣台、傾中、不愛台灣等扣帽子，讓人見識到台獨論述新的突破，顯示出她的理性務實，跟陳水扁等人物確有不同的思維邏輯。

事實上，鴿派性格的蔡英文正帶領民進黨朝溫和、理性的方向轉型，去年十二月兩岸兩會江陳第四會在台中舉行，由於之前江陳會在台北圓山舉行引爆流血衝突﹐蔡英文被冠上「暴力小英」封號﹐支持率重挫，黨中央記取教訓，避免海協會會長陳雲林來台後聚眾引爆衝突，不在會期進行群眾集會，而是在會期前夕號召十萬人遊行，不僅過程平和，也達到對陳下馬威的效果，受到社會高度肯定。

蔡英文是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法學博士，在國民黨執政時代，曾擔任談判代表，獲前總統李登輝賞識，提拔她擔任國家安全會議諮詢委員，負責起草「兩國論」。民進黨執政後，蔡繼續擔當重任，分別出任陸委會主委、行政院副院長，零八年國民黨重新執政，民進黨陷入群龍無首，沒有鮮明派系色彩的蔡英文成為各派系都能接受的人物，成為首位女性民進黨主席。

初掌民進黨時，該黨陷入扁家貪腐弊案無法自拔，支持度跌到谷底，但蔡英文並沒有斷然與扁切割，而是在表面上維持若即若離關係，試圖在黨內挺扁反扁勢力中維持平衡，經過一陣跌跌撞撞，蔡的聲望漸有起色，仍不足以孚眾，幾位天王等著看蔡的笑話。

但是，藉由幾次立委補選獲勝，積小勝成大勝，蔡英文穩健地帶領民進黨走出扁案陰霾。去年縣市長選舉，該黨只當選四席，但得票率大幅成長，創民進黨縣市長選舉得票率新高，只小輸國民黨二點五六個百分點，更重要是，重新奪回民主聖地宜蘭縣，讓小英的支持率急速竄升，正式取代前閣揆蘇貞昌、謝長廷及前副總統呂秀蓮等天王在黨內的地位。

學者出身的蔡英文，仕途順遂，一下就位居要津，欠缺選舉歷練。去年打贏縣市長選舉時，蔡英文首度鬆口表示，參選台北市長「該準備就準備」，回應綠營支持者的高度期待，外界揣測蔡對台北市長動心。民進黨前主席許信良對蔡相當推崇，他認為，台北市公教人員佔最大宗，以蔡的學識、經歷，是民進黨中最能在台北市擴張選票，也最能被公務員及教師支持的對象。

但就在她遲遲未表態，還不清楚下一步路時，蘇貞昌卻率先卡位，公開表示將參選台北市長，當時蔡對蘇越過黨內機制，直接表態參選，相當不快，兩人關係一度緊張，支持者轉而勸進蔡選政治生態完全不同的新北市，蔡則以連任黨主席為由，婉拒參選。

「蔡英文的態度是理性的、溫和的、穩健的，她不是民進黨傳統支持的人物，讓公、教望而生畏，蔡是國民黨淺藍支持者可以支持的對象，她的想法跟國民黨官僚完全沒有兩樣。」許信良指出：「二零一二民進黨若推出蔡英文這樣的人，可能贏。論能力、論條件、論一切，蔡英文哪_＊裡＊_輸馬英九？」

以蔡英文的學識，領導民進黨轉型表現確實不凡，但部分黨內人士對她缺乏「戰功」耿耿於懷。有意與蔡競選黨魁的前台北縣長尤清質疑蔡是歷任黨主席唯一沒有參選立過戰功的，哪有「三星上將」沒打過仗？並批評蔡過去是國民黨技術官僚，民進黨執政才投靠綠營。

事實上，蔡英文能否代表民進黨角逐總統大位，還是未知數。蔡的特助鄭文燦指出，很多人對蔡參選總統有高度期待，但前提是年底五都選舉要選好，五都是基礎，目前黨內的主流氣氛是以拼五都為首要任務，換言之，五都選得好，蔡才有機會。

目前最可能代表民進黨參選總統的是蘇貞昌，但蘇已經表態要選台北市長，不過他的籌算路人皆知，就是循陳水扁、謝長廷模式，選輸，非戰之罪，直接選總統，因為台北市選民結構本來就藍大於綠，蘇勝算不大，但前提是必須輸得漂亮。

辯論不是輸方就得接受勝方立場，因此，不論辯論結果如何，民進黨仍要上街頭，台聯也要推動ECFA公投，為ECFA的前途埋下變數。

台灣自零三年《公民投票法》通過後，多數民眾對公投作為處理公共事務的重要途徑之一，並不排斥。

不過，過去民進黨執政八年，有核四公投、入聯公投、撤飛彈公投、防禦性公投等，但因公投門檻極高，高難度導致投票意願低，不曾成功。

總統府發言人羅智強重申，兩岸經濟協議的政策溝通，不是因為辯論開始，也不會因為辯論結束，辯論只是政策溝通的延續。對於在野陣營發起推動ECFA公投，馬政府冷眼旁觀，但強調不代表贊成ECFA公投，事實上，馬政府一點也不緊張，以公投的高門檻，可以預料，未來通過的可能性不高。

前海基會董事長洪奇昌指出，馬英九展現他的政策自信，對馬是正面的，但是否能提升決策自信還要觀察，未來民進黨如何看待ECFA，以及如何面對區域整合，須刻不容緩面對。

不能小看一場辯論，最近英國首次在大選引入電視辯論，自民黨黨魁克萊格表現出眾，顛覆了英國紳士古板印象，意外贏得政治籌碼，民調支持率大增，媒體將他譽為「新邱吉爾」；雙英辯論讓馬重新吹起反攻號角，但這股氣勢能否持續，還要看他能否繼續展現在辯論台上的氣勢及領導力，更重要的是他要做出亮麗的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