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外交展現中國新政治文化

2013-04-16 750

習近平出任中國國家主席後首次外訪，到俄羅斯、南非、坦桑尼亞和剛果，隨行的第一夫人彭麗媛令人驚艷，展現

習近平出任中國國家主席後首次外訪，到俄羅斯、南非、坦桑尼亞和剛果，隨行的第一夫人彭麗媛令人驚艷，展現中國新政治文化。她嶄新的亮相、富有溫情的動作細節、以及穿上中國自行設計品牌的特色，都給冰冷的中國政治注入人性化。歌唱家出身的彭麗媛掀起的這股「麗媛style」，將成為中國的時尚新風潮。新政治文化也提升中國的政治透明度，中共新領導層把留學海外的子女召回，以便為財產與家庭成員公開化做準備。

三十年前，她在中國一夜間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手；二十九年前，她是著名畫家靳尚誼油畫中的主角；五年前，她在四川地震後的滿目瘡痍上為救災軍隊獻唱；如今，她站在中國最有權力的男人身邊。她是彭麗媛。

儘管無數次站在舞台上接受鏡頭的讚美，她以「第一夫人」身份的首次亮相引起國際驚艷。三月二十二日的莫斯科，當機艙門緩緩開啟，這對中國「第一夫妻」微笑著，從容地走出艙外，站在舷梯前，餘光瞄到丈夫向下面等待的人群揮手致意，彭麗媛也舉起左手，笑容可掬。然後把提包換手，右手挽住丈夫的左臂，神情嚴肅地低著頭走下去，每一步都盯著腳下的台階，甚至有點緊張，挽著丈夫的手一會兒攥成空拳，一會兒舒展開，直到平地上，接過俄國人捧上的燦爛花簇，繼續奉上笑容。

從提包到鞋子，從大衣到圍巾，再到伸手去挽習近平的細微動作，這位中國新任第一夫人首次公開亮相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被全世界透過放大鏡來觀察，也意外地發現中國全新的政治文化。

彭麗媛嶄新的亮相、富有溫情的動作細節、多年來對公益事業的堅持，都給冰冷的中國政治帶來了人性化的因素。第一夫人的此次首訪，展現北京新政治文化，向世界主流政治風尚前進，邁向普世價值懷抱，是中國政治的一大突破。

彭麗媛悄然無聲地推動著中國政治文化的改變，即使只是撬動冰山一角：她用美好的女性形象，改變著民眾對政治的態度、信念，讓民間對這位女性帶來的新鮮政治空氣充滿期許。

第一夫人的角色「無可替代」。《新京報》發表評論稱：第一夫人「就是一個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她既作為國家元首的伴侶，同時又作為一國女性的代表，在國與國公共外交、國際議題倡導、公共服務與慈善等領域，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儘管她不參與國與國的正式談判，但是絲毫不妨礙她在文化、旅遊、社會服務領域與別國公開進行交流，展示本國文化，推進他國理解。」

在研究外交的學者看來，彭麗媛的出現，無疑為中國的軟實力大大加碼。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國際安全研究中心主任王帆表示，「第一夫人」身份特殊，承擔著一種公共外交的角色，彭麗媛此次作為「第一夫人」出訪，能夠對外展示中國的軟實力。

此次首訪，中國國內的媒體也把焦點對準了彭麗媛，帶動了公共輿論對她個人經歷的重新挖掘與解讀。本週，包括《南方人物週刊》、《南都週刊》、《看天下》等在內的中國頗具影響力的新聞類雜誌都以彭麗媛為封面主題，由搜狐網策劃的專題「娶妻當娶彭麗媛」還「八卦」了她與習近平的羅曼史，這對中共領導核心人物來說極為罕見，某種程度上也提升了高層的家庭狀況透明度。

在經歷過去一年中國政治波詭雲譎的變幻後，中國民間對高層政治的想像被薄熙來、王立軍案的種種情節多次顛覆，政治透明度成為民間對新一屆政府的總體期待之一。

新政治文化也提升政治透明度。不久前，香港《明報》報道，中共高層領導已把在海外留學或定居的子女召回國內，據悉意在為財產與家庭成員公開化做準備；而繼去年中共十八大推出「七常委特稿後」，今年「兩會」選出新一屆國家領導人，新華社再推主要國家領導人特稿。這一次補充了部分領導人的家庭成員細節，譬如十八大後的新華社特稿中，並未交代常委張高麗的子女情況，今年「兩會」後副總理特稿中強調了他「夫人康潔是他在茂名石油公司工作時認識的同事，即將退休，兒子從軍事院校畢業後分配在部隊基層單位工作，是個副連級幹部」。但卻被指遺漏了嫁給香港富商之子李聖潑的養女（也是侄女）張曉燕。

穿國產品牌帶來驚喜

「彭麗媛的包是國貨！」三月二十三日，就在彭麗媛隨習近平抵達俄羅斯的次日，中國社交媒體上已經開始了最新一輪的「人肉」行動，只不過，這次「人肉搜索」的目的不是反腐，也不是揭黑，純粹是為了摸清第一夫人的手提包是何品牌。

很快，「無用」這個曾經鮮為人知的本土品牌與「馬可」這位設計師的姓名成為當天最熱門的話題。對於已經習慣了達官顯貴滿身名牌的中國平民來說，第一夫人用行動支持國貨，的確給人出乎意料的驚喜。在彭麗媛隨行出訪的短短幾天內，中國影響力最大的網上購物網站淘寶上，山寨版的彭式風衣、手提包，已經風靡開來；而設計師馬可與前夫毛繼鴻創立的另一中國品牌「例外」，在廣州的一些零售店，女裝手提包供貨告罄。

從俄羅斯到南非，每一次走下舷梯時挽住丈夫手臂的動作，更讓中國網民們稱讚不已，「溫情」、「浪漫」、「人性化」……一連串的溢美之辭，一掃中國政治在過去一年中呈現出的陰暗冰冷，從依舊寒冷的莫斯科傳來陽光的氣息。

之前曾有傳聞，現任中國外交部副部長、卓有氣質的傅瑩，是彭麗媛此次出訪的形象顧問之一。傅瑩是目前中國外交部唯一一位女性副部長，她的銀白色頭髮、常年珍珠耳釘、珍珠項鏈的氣質型搭配，為她贏得許多知性魅力。

一位曾就職於禮賓司的中國外交部工作人員向亞洲週刊表示，彭麗媛此次出訪，形象設計「由習辦的人和彭麗媛的個人形象顧問」負責。除馬可的「無用」衣飾外，彭麗媛對化妝也頗有講究，有曾多次為彭麗媛化妝的中央電視台化妝師稱，彭麗媛在全身心投入演藝界時就非常用功，化妝時都是對著鏡子擦掉臉上一半的妝，回家後自己再照著另一半化上。

中國第一夫人的閃亮登場，無意中讓東道國俄羅斯有些尷尬。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夫人已多年不陪同普京出席重大國際活動，這一次也只是陪同習近平與彭麗媛到克里姆林宮為止。有俄羅斯網民向普京發問：什麼時候你才能不用自己的夫人讓這個國家蒙羞？

有媒體預測，彭麗媛掀起的這股「麗媛style」，將成為未來一段時間中國的時尚新風潮。歷史上，上一次由外交事務引發的全民時尚風潮，還是毛澤東時代。當時的柬埔寨國王諾羅敦﹒西哈努克曾多次訪問中國，他的夫人莫尼克不斷變換的服飾和造型，成為在那個整齊劃一的年代裏，無數女性的審美典範。

彭麗媛之所以受到如此密集的關注，用清華大學戰略與公共外交中心主任趙可金的話來說：「主要是因為她作為著名歌唱家本身就是公眾人物，長期以來始終保持著很高的知名度和廣泛的群眾基礎。」

當然，前面幾位「第一夫人」的低調、平實，與彭麗媛的嶄新形象也形成了鮮明對比。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所長曲星教授認為，彭麗媛作為中國女性的代表，充分展現了中國女性的美好特質。

彭麗媛的「前任」、胡錦濤的夫人劉永清，是一位佩戴眼鏡、身材小巧的典型中國女性形象，每隨胡錦濤出訪，永遠處於配角位置；而劉的「前任」、江澤民的夫人王冶坪，則讓人更多聯想到「慈祥的老人」而非「有魅力的第一夫人」。

「夫人外交」雖已是國際慣例，但在中國曾中斷多年。民國時期宋美齡的「夫人外交」帶給蔣介石的好處自不必提，一九四九年後，最早的「夫人外交」始於時任外長陳毅的夫人張茜，後來由劉少奇夫人王光美推向第一個「夫人外交」高潮。但自文革開始，這種糅合了家庭溫情與女性柔軟身段的外交形式就中斷了。

「第一夫人」是國家間高層交往中的亮點。回顧幾位蜚聲全球的「第一夫人」，各有特色，與彭麗媛有些可比性的，當屬布魯尼。二零零七年法國前總統薩科齊為這個浪漫的國家帶來了一位模特出身的第一夫人布魯尼，據媒體報道，這位長相甜美、身材勁爆的第一夫人，上世紀九十年代時，曾是聖羅蘭、華倫天奴、范思哲等世界頂級奢侈品牌的超級模特，後轉向音樂界。自從成為第一夫人之後，因受到身份限制，布魯尼暫時擱置了她的演藝生涯，直到薩科齊卸任，才重返表演台。

與布魯尼相比，彭麗媛的轉型不可謂不成功。一九八二年，年僅二十歲的彭麗媛在中央電視台首屆春節聯歡晚會上，憑藉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一夜成名。五年後與時任廈門副市長的離異男士習近平低調成婚。在成名後的二十五年裏，她先後成為中國首位民族聲樂碩士、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歌舞團團長。直到二零零七年，習近平被內定為中共的第五代領導集體核心之前，彭麗媛在中國的名聲都大於她的夫君，許多七零後、八零後，都是先知道有位彭麗媛，再聽說有位習近平的。

優秀的「第一夫人」，總能為丈夫在關鍵時刻加分。去年的台灣總統大選中，馬英九的夫人周美青親赴民間拜票，每到一處都九十度彎腰向選民鞠躬。最後投票給馬英九的選民中，不少都表示，投馬英九是因為喜歡周美青這位第一夫人。

二零零八年，歐巴馬與共和黨總統候選人麥凱恩角逐當年的美國總統寶座時，他的夫人米歇爾（蜜雪兒）幫了大忙。當時為爭取少數族群的選票，民主黨打出歐巴馬的「黑人牌」，但因其母親為白人而被指責為「假黑人」，幸好出身平民的米歇爾在歷次演說中表現不凡，為歐巴馬贏得了不少親民票，拉近了與少數族裔選民的距離。那一場總統大選中，歐巴馬在少數族裔選民中的得票率遠超麥凱恩。

女兒習明澤赴災區

而中國這位新任第一夫人，在首秀結束後得到的普遍評價是：為習近平加分不少。其實早在六年前成為「準第一夫人」後，坊間就開始猜測，彭麗媛未來會否中斷演藝道路，像前面幾位中國第一夫人一樣，成為站在男人背後的女人。幸運的是，彭麗媛走上了公益之路。二零零八年四川大地震，彭麗媛曾趕赴災區，在漢旺東汽小學慰問救災軍隊。當時她還曾向媒體透露，時年十六歲的女兒習明澤也曾到地震重災區做了七天志願者，參與搶救傷者，並為災民做心理輔導。她讚揚女兒：「工作得很認真，沒叫過苦。」

或許是看中了這位未來第一夫人的政治資本與公眾影響力，二零零九年，中國控煙協會聘任彭麗媛擔任控煙形象大使，彭去年曾與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一道出席控煙活動；二零一一年，世界衛生組織任命彭麗媛為抗擊結核病和艾滋病親善大使。

此次隨習近平出訪，彭麗媛的「親善大使」身份幫助她在南非完成了首次國際場合的公開演講。隨著首訪引起的「夫人外交」新風潮，未來留給彭麗媛的外交空間更寬廣。

但這也同時考驗著這個第一家庭的智慧。中國一位長期關注時政的資深媒體人表示，彭麗媛從歌手轉型為「第一夫人」，不僅要適應公眾角色的轉變，還要注意順應中國的「政治規則」。在中國這種崇尚低調、中庸的國家，「出格和出位，有風險」，過度高調的形象容易引起爭議，「如何平衡公眾人物與第一夫人的雙重身份，考驗她的智慧」。

在第一家庭之外，「第二夫人」、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的夫人、首都經貿大學教授程虹，最近也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程虹行事低調，以至於目前為止網上流傳的照片幾乎都不是她本人。作為一位自然文學教授，她早年翻譯過的一些譯著，近來也成為媒體關注的物件，試圖從她的翻譯興趣中找到一些思想軌跡與價值判斷。

中國著名文化批評學者王曉漁表示，去年九月，「三聯書店及時地再版了總理夫人程虹翻譯的美國自然文學經典譯叢：《醒來的森林》、《遙遠的房屋》、《低吟的荒野》、《心靈的慰藉》。有些遺憾的是，程虹翻譯的諷刺官僚制度的《遵命大臣》（春風文藝出版社，一九九一年）未能再版，三聯書店再版此書（更名為《是，大臣》）時更換了譯者」。

媒體的報道越多，高層與民間的隔閡就越少，這是彭麗媛帶給中國民間的小小驚喜。彭麗媛遠在俄羅斯時，中國國內已有呼聲：「終於有一位可以稱得上『國母』的第一夫人了！」民間對「國母」的期待或許是一種「明君」的移情，這是自封建時代就開始的一種民間情結：寄望於人而非制度的改變，寄望於被動改變而非主動爭取。但無論如何，彭麗媛的華麗轉身給中國帶來了清新的形象，也提高了媒體和民間對高層政治的期望值，挽回了一些在去年種種政治陰霾中顏面盡失的國家形象。

【亞洲週刊 / 張倩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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